“哒哒。”
身後響起腳步聲,褚呈江瞬間寒毛聳立,她猛地回頭瞳孔瞬間放大,手按在刀上,做出攻擊姿态。
下一刻她就愣住了,并驚愕地看着對方挾持的人,“昭星!”
女孩像一隻小雞崽般被人掐住喉嚨懸在半空中,身體不斷扭動掙紮,小臉因為缺氧而青紫一片,口鼻處也不斷的滲出鮮血。
“你是誰?”
“恐怖騎士之一,恩伯斯。”
男人回答道,那雙如鉗子般的手又加大了力道,聲音不含一絲情緒,“别再負隅頑抗了,投降吧,興許我還能留你們一命。”
話尚未落地。
铮——
是刀劍出鞘的聲音!
煞氣彙聚于掌心,褚呈江抽刀,裹着黑氣的長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着男人的手臂劈嘯而出!
寒光粼粼的刀影在黑夜中閃耀,厚重的力道與堅硬地铠甲碰撞,哧啦刺耳的金屬沖擊聲響起。
恩伯斯沒能躲開,手臂被震的發麻,鉗着昭星的手瞬間脫力,将女孩丢到一邊,他被砍到的地方伴随着一股火燒的痛感,仿佛整個身體都燃燒了起來!
黑氣侵蝕着他的皮膚,像無數隻螞蟻鑽進了皮膚下面,瘋狂啃食他的血肉。
“什麼東西?”男人手背青筋繃起,不停甩動臂膀,像是要把上面附着的不明之物甩掉。
褚呈江沒有再動手,而是飛快沖到他身後,接住從半空中掉落下來的昭星,摸了摸對方的脈搏,跳動極為微弱,怕是要撐不住了。
“别睡,保持安靜,我會帶你出去。”她輕聲安撫女孩,然後把人放到了遠處最角落的一個草垛上,又蓋上幾層茅草将人藏好。
四周黑漆漆的,一點光亮都沒有,就如同被野獸吞入了腹中,什麼都看不見,人隻能像隻無頭蒼蠅似的亂轉。
在這根本看不見敵人的情況下,兩人都顯得有些被動。
“比起那些廢物,你還算有點本事。”
恩伯斯毫無感情的誇獎了一番,此刻若是有人去細看,就能發現他的魂力竟從身上滲了出來,像是特殊的保護屏障般,驅散了手臂上的灼燒感。
褚呈江輕邁腳步,雙手緊握住刀柄,全身緊繃,将注意力其中在那道聲音傳來的方向,回道,“你到底怎麼樣才肯放我們走?”
“哼。你如今的結局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最後一字落下。男人忽的轉動了身體,閃電般沖了出去,雙手一揮,兩柄充滿血腥氣的彎刀直劈褚呈江面門!
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褚呈江根本無法反應,雙刀接連不斷的攻擊很是密集,速度也極快,情急之下她也隻能使刀堪堪擋在眼前,身體不斷的往後退。
不行,在這麼下去這柄刀肯定會斷掉。
褚呈江一腳用力蹬住地面,架起雙臂,左腿曲起,壓力一瞬間變大,男人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了過來,一時間兩人僵持在原地不動。
強壓之下,少年人後背的傷口猛地崩開,她疼得紅了眼,咬緊牙關,側了側身體順勢往地上一倒,連着翻滾了好幾圈才停。
男人也跟差點摔出去,手中彎刀回旋,插入地面才撐住要倒下的身體,他擰着眉,脫下身上厚重無比的甲胄,隻着一身單衣。
握着手中兩把閃爍着森寒幽光的彎刀,沒了重物壓制,恩伯斯的速度更快了,根本看不清身影,雙刀攜着雷霆之勢向剛站起身的少年人由上劈砍而下!
雙手一揮,褚呈江撐着要散架的身體回擋招架,三刀碰撞在一起,長嘯聲中她四周煞氣暴漲,黑霧像一張大網籠住了兩人的身影。
“锵!刺啷——锵!!!”
一刀接着一刀,唰的在空中撞出白光,火星四射,迅捷剛猛,兩人身上強烈的殺意不斷交彙碰撞,如同漣漪在這一片寬闊地空地中蕩開又回。
堅硬結實的地面因為這場激戰開始一寸寸下陷,明明隻有兩個人,卻感覺到處都是刀光劍影。
黑霧似跗骨之蛆般攀附在男人身上,不斷蠶食他的魂力。
“這些該死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恩伯斯終究是惱了,他感覺到自己體内充沛的魂力正在不斷流失,體力也有些跟不上。
與此同時,草垛上,一道小小的身影動了,她掀開蓋在身上的茅草,看着眼前忽然出現的瘦削地鬼魅人影,唇角勾起。
“看來計劃開始了。”
“沒錯,我們走吧,真正的屠殺現在才上演呢。”接應的那人壓低了聲音,卻抑制不住話語間的興奮。
鬥篷一罩,兩人瞬間消失。
“……”
看來該速戰速決了。
他吸了口氣,腳尖在地上使力一點,身子飛躍而起,淩空輪動雙臂,手裡的彎刀向對方猛然劈去,刀風淩厲在空中呼呼作響。
寒光閃爍間,少年人再次橫刀而擋,絲毫沒有畏懼之意,因為她身上撕裂的疼已經過勁了,心裡隻剩下沖天戰意。
兩人手中的刀再次交鋒,刀尖穿梭在空氣中,銀影在黑夜中閃耀,寒意逼人,刀刃鋒利無比,每落下一擊都讓人覺得心驚膽戰。
轟鳴的殺意在空氣裡炸響,仿佛将整個空間都鋪滿。彎刀挾帶着陣陣勁風,呼嘯而出,猛烈地砸出,從上而下,直擊對手咽喉。
堪堪避開,那刀尖又朝着褚呈江的肩膀捅去,血流如注。見對方又要再斬,她連忙側身擋住,可手中刀身卻突然開始顫動,從刀柄不斷開裂。
先是一個小口子,然後是第二個、三個、四個……
機會來了!
恩伯斯借力彈開,騰空而起,腿與手臂一齊彎起,在身後輪了個滿月,刺眼瑩亮的刀芒直沖而起,宛如絢爛地星光,對着那刀上的裂痕猛地一擊!
“咔嚓。”刀身響起碎裂聲,裂縫越來越大,最後就如草縷紙折般徹底斷裂開,叮鈴铛啷的掉在了地上。
接連後退十幾步,褚呈江才站住腳,她雙手被震得止不住顫抖,血液汩汩地從肩膀湧出來,染紅了半個身子。
“心動刀動,心刀為引。你連自己的刀都保護不了,怎麼配用刀。”
男人嘲諷的看她,唇角扯出一道冰冷地弧度,仿佛已經看見對方死去的慘狀,随即揮刀而下,鋒刃卷着勁風,直擊要害。
“呲!”
刀已刺入胸口,卻無法再向前。
一隻黑霧裹着的手掌抓住了刀刃,褚呈江五指關節緊抓刀身向外拔出,全身的肌肉都在此刻死死繃住了。
鋒利的刀早已割破了手心,噴湧的鮮血霎時染紅了整柄彎刀。
兩人再次僵持。
“……”
“…窸窸窣窣……”
“嗷啊——”
倏地。
就在褚呈江要堅持不住之際,一個怪物忽然從一側撲了上來,咬住恩伯斯的手臂,呼吸嘶啞而急促,濃重的藥草臭味簡直讓聞者窒息。
男人吃痛,立即抽刀砍了上去,吼道,“滾開!”
可那怪物就像感覺不到痛似的,明明刀都捅穿身體了,卻還是死咬住恩伯斯不放口,他惱怒的揪住對方的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從自己身上撕了下來。
一刀砍下那怪物頭顱,但對方身體還在顫抖,就像是脫了水的魚在地上掙紮着不斷動彈。
緊接着,一道奇特詭異的曲子從不遠處傳來,吹奏這曲子的人舉着火把,朝兩人緩緩靠近。
随着那光越來越亮,才能看清,那是一個形如枯槁的瘦瘠青年,擁有青黑色皮膚和細長的指甲,此時他手中正拿着一個圓滾滾的器物。
“哎呀呀,這不是鼎鼎大名的恩伯斯騎士嘛。”他聲音很刺耳,又尖又細的像是被人抽過筋。
男人聽到這聲音,身體頓時一怔,瞳孔急劇收縮,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又不可思議的東西。
“姜成!你不是早死了嗎?”
青年露出懷念的神态,用自己青黑的手指觸到胸前,笑容奇怪,癫狂又病态,令人毛骨悚然,“你都沒死,我怎麼會死呢。”
一個在一年前就死了的人,今天竟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相信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淡定的。
恩伯斯扯下衣服上的一段布料,快速綁住自己流血的大腿,并大聲質問對方,“我手下的人呢?”
“啊 ~ 那些家夥。”
姜成細長的眼彎彎,他笑着道,“自然是變成養料了。”
男人甩了甩刀上的污血,冷漠地盯着他,“你還是這幅鬼樣子,隻是如今更不像個人類了,真是讓我惡心。”
“嘬嘬嘬…”姜成也不惱,對着男人跟逗狗似的發出一連串地怪聲。
“你也還是這麼冷漠,跟幾年前一樣。”
“對你,不需要感情。”
青年擺出遺憾的姿态,雙肩一聳,“本來還想饒你一命的,看來現在也隻能讓你去死了。”
“就像你當初對我說的那句話一樣。”
恩伯斯陷入沉默,像是在思考自己當時是否說過這些話。
姜成轉頭,又對着渾身染血的褚呈江微微一笑,“孩子,我祝你好運。不過可惜的是你已經碰見了一個煞星,看來你馬上就要倒大黴喽。”
??
還沒等褚呈江發問,這人就一揮鬥篷罩住身體不見了。
“嗚呀——嗚嗚嗚——呼…呀——嗚唔嗚嗚嗚呼……呀啊嗚嗚嗚——唔唔呼呵…嗚嗚嗚…………”
那首詭異的曲子再次響了起來,而這次又多加了另一個曲調,以悲鳴為曲,聽上去像極了凄厲又痛苦的呻.吟,令人從内心深處感到恐慌。
隻見黑暗中亮起了無數雙紫色眼睛,它們聽從曲音,以包圍之勢迅速将兩人圍在了中央,還未等靠近,就有一股難以忍受的腐蝕臭味鑽入兩人鼻子。
由于怪物數量衆多,導緻整個深坑都擠滿了這個味道,濃郁到連被風吹過的空氣中都帶有臭腥味,仿佛是從肉.體深處散發出來的腐爛氣息。
“咕。”褚呈江忙捂住嘴,雙腮鼓起,一副被熏得要吐的模樣。
“嗚……”
而就在這時,方才一直奏響的曲子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