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踉跄幾步,刀疤男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失重的朝地面猛地摔去,他失聲尖叫,臉着了地,疼得身體蜷成一團摔進暗道裡。
撲通。
就像一枚小石子掉入大海,隻發出些細微聲響。
沉寂片刻後,底下忽然傳出了刀疤男恐懼的聲音,他似乎在躲避什麼,不斷哀嚎,“不要…别過來!啊!!”
緊接着是一些含糊不清的撕咬聲,而男人的聲音也由一開始的尖細凄厲,慢慢變得虛弱、低微,最後沒了動靜。
見狀,褚呈江立即将伸出的腳撤了回去,轉身就走,“還是再看看有沒有别的路吧。”
地底。
腐爛和腥臭味在密閉的空間裡發酵,聞上去讓人感到惡心,頭暈目眩。
關在牢籠中的怪物們将掉下來的男人瞬間分食的場面着實血腥,但牆上斑駁的血迹以及角落殘留的骨頭碎渣表示這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與此同時,站在走廊的兩撥人面面相觑。
“這就是号稱毒衛的毒人?果真如虹溪說的一樣,行如風,動如虎。”身穿紫衣,滿臉麻子的老者撫須贊歎。
而跟在他身後的肥胖青年臉色蒼白,身子在角落打顫,雙手撐着牆,不停嘔吐,身旁的護衛正給他拍背順氣。
不滿青年那副窩囊樣,老者粗聲粗氣,訓斥道,“琛兒,趕緊給我過來。你瞧瞧你,男子漢大丈夫怎能如此女兒家的膽怯性子。”
“嘔!是…大長……老。”葉琛臉色泛苦,卻不敢反駁,隻能艱難挪動自己臃腫的身體。
察覺不對勁。
走在最前方的昭星回身,她擡眼,看着牆上用特殊磁石制成的刻鐘,擰眉,“供給時間明明還差三個點,怎麼就開暗道了。”
“你,還有你。你們兩個上去看看。”女孩吩咐道。
“屬下明白。”兩人快步離去。
心中總覺不安,昭星腳下步伐停住,對着老者道,“水牢就在前面了,為保險起見,我得先驗驗你們帶來的東西。”
多事。
大長老雖不喜,但還是招了招手,“拿上來。”
那是一方黑檀木箱,兩個高大的護衛緊咬着牙,擡起它走到女孩面前,放在地上,濺起了一小片灰土,聲響又沉又重。
其中一名護衛取出鑰匙将箱子的鎖扭開,掰起搭扣,掀開箱蓋,将裡面裝着的東西盡數展露。
是冰,滿滿一箱子的冰。
昭星屈膝蹲下,用手撥開頂層的冰塊,下面放着一隻平平無奇的玉瓶。
入手微涼,她伸手拔開木塞,火紅色的瑩亮光芒從瓶口溢出,剛湊上去,一股霸道又陰暗的力量就直沖腦海!
呃…
胸口莫名的堵了一下,她快速将木塞塞了回去,放好玉瓶。才發現自己的手掌已經被那瓶子極高的溫度燙得焦黑,後知後覺,那錐心的痛才襲來。
昭星難忍痛意,不斷揉捏手心,側身對着下屬道,“嘶。把它收起來送到姜成那。”
“等會。”
大長老一把推開對面的人,蓋上箱子,“你急什麼,我要的人在哪?先讓我看見再說,别到時候丢個死人應付我。”
昭星捂着肩膀,冷哼了聲,似笑非笑,“那就往這邊請吧,這人我們可是好生照料着的,死倒不至于。”
說着,他們來到了走廊盡頭,這裡隻有一個人負責看守,在昭星的示意下那人按動牆上機關。
石牆緩慢的向上升起,微弱的光亮從底下透出。直到最後發出咔的一聲,牆面才停止上升,露出了一個供兩人進出的入口。
昭星率先走了進去,道,“裡面地方太小,隻夠容納兩個人,閣下打算派誰進來?”
單獨進去顯然不妥,但他并不認為一個小孩能對他做出什麼不利的事。
紫衣老者撫須,跟上前,“我去吧,其餘人留下。”
“是。”
——
呲。
房間某一處發出沉悶的刺耳聲,種植着花草的瓷瓶被一點點移開,接着地面上出現一個向下的通道,一前一後,從裡面走出了兩個精壯的打手。
“門開着,後面有人進來過。”
一名大臂上紋有刺青的壯漢,拍拍身邊更為矮胖的同伴,道,“你去外面找,我在這裡找。”
“嗯。”同伴點頭,于是便要走出去。
與此同時,就站在他們背後的褚呈江出聲,“鬼鬼祟祟的幹嘛呢。”
她連呼吸聲都藏匿的極好,以至于這兩人一時沒發現異常,他們聞聲轉身,一擡頭,三目相對,頓時被吓了一跳。
身後憑空出現一個人,這怎麼不讓他們害怕。
一個胡子拉碴,身紋盤龍的矮胖大漢,昂着頭與褚呈江對視,“這話應該是我們問你,而且你又是誰?”
“不知道啊,走着走着累了,進來歇會腳。”
“……”
“你費那麼多話幹什麼,這人一看就是細作,咱們上!”在一旁的刺青壯漢對着自己的同伴大聲道。
二話不說,他掄起胳膊,朝着褚呈江的臉上去就是一拳。
勁風呼響,是個練家子。
側身躲過,褚呈江順勢鉗住壯漢的手臂,反手一擰,曲起手肘奮力一擊,重重得擊落在後頸處,隻聽對方吭了一聲,便痛得暈了過去。
好像下手有點重了。
拍了拍手,少年人往剩下那人面前走,用非常友好的語氣,“喂,我有事問你。”
不料矮胖大漢立即往後退了幾步,快速擺出攻擊姿态,深呼吸,随後大叫起來,“你别過來啊!……害!吃我一掌!”
這種速度根本不用躲,褚呈江繃直身子,腰部微微發力,轉身,一記虎鞭腿暴甩出,抽在對方的心口上。
砰——
那矮胖大漢立即倒飛出去,撞碎了好幾隻花瓶,疼得劇烈的咳嗽起來。好一會,他才捂着胸口從地上爬起來,眼神變得格外清澈。
“現在能好好聽我說話嗎?”
“當然。”
大漢當即谄媚道,“大,大人。我是這個幫會的打手,隻剛招進來半個月,您有何吩咐?我一定盡心竭力。”
褚呈江跺了跺腳,“告訴我,這下面是不是關了一個長着山羊須,外表很邋遢,年紀也有點大的煉藥師。”
下面?
莫不是水牢裡的那個人。
他連忙點頭道,“知道知道,是我們的人最近剛送來的,就關在水牢裡。”
“帶我去看看。”
“這…”大漢猶豫了一瞬,然後道,“好吧,我這就帶您下去。”
說着,他就率先彎下腰進去了。
褚呈江先是觀察了一遍,發現沒什麼不對,便也踩上了樓梯進入通道。
而且這入口設置的極為巧妙,不是機關門形式,而是做了洞口處的壓力闆裝置,隻要上方的壓力為零,入口就會自動打開。
那個最大的,足有一人高的種植瓷瓶就是負責壓住壓力闆的東西。
隻要将其推開,壓力闆就會開始往上頂,地磚凸起之後,會露出一個縫,再往旁邊一推,入口就完全顯現出來了。
這洞口挖的極深,褚呈江估算了下,起碼走了也有十分鐘才到。
“大人您請,走過拱門就是了。”矮胖大漢解釋道,“不過,您要見的人不在這,所以我們還得再往前走一點。”
褚呈江點點頭,進入地牢。
過多生人的氣息本就令毒人們的蠢蠢欲動,碰巧能控制它們的人也不在場,少年人身上濃重的血腥氣更是令它們瘋狂了起來。
“嗷!”一隻毒人開始發狂,它張開嘴,手抓着鐵栅,呲着尖牙不停啃咬,嗜血的模樣十分駭人。
有了頭領,緊接着是第二隻,第三隻……
嘭嘭嘭——
毒人們用身體不斷撞在鐵栅上,毒人喜毒喜血,血對它們的誘惑太大了,尤其是褚呈江身上充滿力量且純粹的血液。
巨大的沖撞聲,令人不自覺感到恐懼,仿佛下一秒那些嗜血的毒人就會蜂擁而出,将在場的所有人都撕裂吃入腹中!
葉琛肥厚的嘴唇皮子顫抖着,險些尿了褲子,“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些毒衛都發狂了?昭星呢?那女人在哪?”
“少爺,大長老還在…”
恐懼讓他無法冷靜,他先是小聲念叨着,最後直接大喊大叫起來,“不管!我要離開這!我說!我要離開這!!”
“喂,那邊那個人,快過來給我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