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似水,一輪滿月懸挂在寂靜的夜空,明亮的月色如輕紗般籠罩着整個世界,它同風一起撫過深沉的山川大地,靜谧的森林溪流。
殿内。
女人像是剛沐浴完,肌膚皎白如玉,穿着輕薄地吊帶長裙,輕靠在陽台上,兩條皙白纖長的雙腿交疊,圓潤如瑪瑙般晶瑩的腳趾微微翹起。
風,缭亂了她一頭柔順的绯紅長發,露出一張美到窒息的容顔。
月光都為之黯淡。
在她身邊,站着一個身形同樣高挑的少年人,劍眉高鼻,狐眼深邃,她默默注視着眼前這個充滿成熟韻味的女人。
手指悄悄勾起一絲女人的長發,感受着那柔軟如絲的觸感,異香撲鼻。
女人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沒做聲,神情似夢非夢,仿佛有萬千思緒在蔓延。
兩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
褚呈江松開了那一縷繞在指尖的發,目光轉向了眼前敞着門的房間。
“我們一定要在外面吹風嗎?好冷。”
房間内亮起的燈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明亮,溫暖。
比比東鳳眸眄視了一眼,好像在埋怨某個煞風景的人,“進去吧,記得把外套脫了,一股飯香。”
她輕聲提醒,率先邁動步伐走進了房間。
褚呈江聽話的解了衣服,搭在陽台上,跟在後面進去,旋着把手,将刺骨的冷風關在外面。
房間内,挂壁式的水晶燈散發着柔和的白光,光亮斜斜地投在室内。
微暗處,褚呈江低頭挽着袖子,一件單薄的裡衣紮在腰間,露出那雙筆直而修長的腿。她生的肩寬腰窄,随意一動,布料便緊貼在身上。
從胸口到腹部,似乎每一寸都與肌膚融為一體,随着呼吸輕輕起伏,在光影下顯出迷人的線條,比精心雕琢的藝術品還要引人矚目。
女人靜靜地看了一會,将目光移開,拿起茶杯送到唇邊,咬了咬舌尖,飲下。
褚呈江坐到對面,擡起眼,便是女人被清透衣衫包裹的曼妙身姿,她心跳狂跳幾下,也将視線移開。
空氣中似乎一種難以言說的氛圍,比暧昧還要讓人琢磨不透。
“會下圍棋嗎?”比比東放下杯子,雙手疊放在腿上,姿态還是一如既往的優雅從容。
“不會。”
“我教你。”
随即比比東素手一揮,一張由烏木制成的棋盤和兩個散發着清竹之氣的棋罐,出現在桌上。
“黑白黑先行,你我輪流在交叉點上落子,也可以放棄下子權,每個子以四面延伸而出的方向為氣,落子堵氣,氣絕則死,死子離開棋盤。”
“直到無論如何去下都無法改變棋盤上的局勢、或中途認輸或同時放棄下子權,那麼棋局就結束,為終局。”
她簡明扼要的解釋了一遍圍棋的大緻玩法,将裝着黑子的棋罐推到褚呈江手邊,示意她先走。
其實知不知道規則都無所謂,比比東又不是真的想來教她下棋,隻是因為下棋的時候兩人可以沉下心來談談罷了。
褚呈江明白這一點,抓起一枚黑子,在手裡揉了揉,落在離自己最近的角落上。
打量着她略顯沉郁的臉色,比比東玉指拈起白子,“眼睛怎麼有點腫,哭過了?”
“分手了,難受。”
褚呈江沒有隐瞞。
落子,比比東手托着下巴,腦海中同時閃過好幾個女孩的臉,細眉輕蹙,“朱家的二小姐、七寶琉璃宗的小公主,還是……那個梳辮子的小丫頭?”
“你知道那個小丫頭什麼來路嗎?”她又緊接着補了一句,問道。
“我和甯榮榮分手了。至于你說的那個小丫頭,應該是小舞吧。”
褚呈江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盤上,眼神中閃爍着莫名的光芒,“教皇大人,你是希望我知道,還是不知道?”
比比東輕輕一笑,沒有直接回答,“我覺得那孩子不錯。”
沉思片刻,她擡起頭,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既然已經分了一個,那不妨再果斷些,和那個小丫頭也斷了,好好對朱家的二小姐。”
“……”
她還是要對小舞出手。
褚呈江心中一凜,手指用力地按下棋子,目光中,帶着從容與冷靜,“生不由我,死不由我,唯有感情一事才由我,我斷不了。”
“可她是……”
女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褚呈江打斷,“教皇大人。”
她看着比比東,眉眼淩厲,一下捏碎手中的棋子,“殺戮之都,有神的氣息,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樣。”
啪。
一枚白子從女人指尖掉落。
比比東看着她,腦海中一片轟鳴,瞳孔情不自禁地放大,她極力地去壓制心中的震驚,但微微抖動的手指卻将她的内心暴露。
這話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她臉色一刹時的白了,似乎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麻木。
當年她和唐昊一樣,都是奔着修羅神的神考而去,隻是她在中途誤打誤撞得到了羅刹神的認可,之後回到武魂殿,被千尋疾玷污。
那時的千尋疾已經是九十五級封号鬥羅,居然還率領武魂殿去獵殺一隻十萬年的藍銀皇,也就是唐昊的妻子,企圖用這十萬年的魂環來彌補他做的腌臜事。
幸好千尋疾沒有成功,還被打成重傷,因此她在恨意達到頂峰時,找機會吞噬了千尋疾,在魂鬥羅級别就成功開啟羅刹九考,改變修煉之法,轉修吞噬一道。
之後繼任教皇,她修煉速度越來越快,但這種吞噬修煉之法,太過邪惡,直接把人的身體和靈魂都吞噬,會衍生出無數惡念侵蝕内心。
她也害怕有一天會失去理智,變成一個真正的怪物,所以她隻能克制自己,不去使用這種修煉之法。
直到她碰見了褚呈江,發現她能吸收自己身上的負面情緒,也就是所謂的惡念,這才安心不少。不料,這一決定卻将自己最大的秘密暴露出去。
比比東鳳眸直盯着褚呈江,可對方面上不顯喜怒,她摸不準她的想法。
一時間,暗光浮動,殺氣蔓延。
褚呈江端坐在原地,好像根本沒受到影響,自顧自将絕了氣的棋子收回,再次落子。
殺氣如入無人之境,瞬間籠罩整個房間,鋪天蓋地,明亮的燈一下變得昏暗,在這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好像有什麼壓得人喘不過氣。
“你都知道什麼?”
“很多,想知道嗎?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也要解答一些我的問題。”褚呈江為她斟了一杯茶,狐眼彎起,“你不虧的。”
比比東端詳着那杯茶,一隻手指在棋盤上輕輕地敲着,表情猶豫,像是在權衡利弊。
時間随着她的思慮消磨。
漫長等待之後,一聲“好”才從女人嬌豔的紅唇中吐出。
……
“怎麼可能。”
比比東緊緊的攥着手,指甲都嵌進肉裡,身體似乎被禁锢住了,不斷顫抖,臉上一點顔色沒有。
她無法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心髒跳動加速,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仿佛需要更多的氧氣來消化這些龐大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