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麼辦?”
兩道身影從半空中掉落。
褚呈江擰着眉,身體幾乎快要炸開,“我們已經跑不掉了,不出意外,那個瘋女人很快就要追上來,你給我護法,我抓緊把體内的力量煉化完,說不定能有一線生機。”
事已至此,也沒有别的辦法了。
冰帝伸着自己的纖纖細指往褚呈江眉心點去,極緻之冰一層層從指尖迸發,冒出騰騰白氣,将褚呈江的身體包裹着,而後她身形變得虛無缥缈起來,化作一抹碧光,沒入了那冰晶防禦之中。
褚呈江冷靜下來,深深吐了口氣,右掌擡起,金色能量團十分溫和,即使沒了東幻暝壓制的力量,也沒有暴動,隻是靜靜地躺在她掌心。
卻莫名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
當褚呈江的祭出武魂去吞噬的一刹那,金光四射!
“該死的!”
褚呈江瞳孔瞬間放大,掌心的金色能量頃刻間化為了熊熊烈火,是極其純粹又耀眼的金色,火焰以極其恐怖的速度飛速蔓延,隻是一眨眼,整條手臂就都燒了起來。
無論她怎麼甩動手臂,甚至用魂力覆蓋上去也無法熄滅,最可怕的是,褚呈江一點疼痛都感覺不到,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手臂被火焰一點點蠶食,什麼都做不了。
“冰帝!”她大喊。
碧色倩影閃出,發覺到對方的慘狀,冰帝小臉煞白,想伸手去觸碰,卻立馬遭到了褚呈江呵斥,“不,不要碰它,你馬上把我的手凍住!”
寒氣爆發,冰帝沒有絲毫猶豫,極緻之冰的力量全部朝褚呈江身上沖了過去,與那火焰對抗着,呈圍獵的陣勢包了上去。
很快,褚呈江的手臂就成了一根結實的冰柱,冰帝吃力的停下手,抹去臉上的薄汗,卻感到手心一陣刺痛,她低下頭看着自己一片通紅的手心,眼神詫異,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我怎麼會被火傷到?”
在鬥羅大陸,冰屬性對火屬性具有絕對的克制作用,就算是同級别的冰屬性對火屬性也具有絕對的壓制性,更别說是極緻之冰這種本就非常強大的冰屬性能力。
她還從未見過聽過有哪種火焰能在極緻之冰底下撐過三秒的,但今天她居然被火給傷到了,并且毫無察覺。
冰帝心頭頓時湧上一陣恥辱感,攥緊了手心,痛罵起這該死的火,就算厲害到能燒傷她又怎麼樣,還不是乖乖被凍住了。
“哐哐”褚呈江敲了敲自己的冰柱右手,聲音有些悶,厚實的冰層給人帶去十足的安全感,底下的火焰已經完全看不見了,想必是熄滅了吧。
不過令人頭疼的是,冰帝的魂力所剩無幾,她體内煞力隻剩三分之一,渾身是傷不說,還被廢了一臂,雖然能勉強戰鬥,但跟送死也沒什麼區别。
褚呈江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掌心的神識印記上,激起一陣能量波動,那是東幻暝的傳訊:我也中計了,一時半會脫不開身,你再堅持堅持……話到這就中斷了,能量散去,看來東幻暝是碰見大麻煩沒辦法分心了。
褚呈江再次把手放到心髒部位,啟動了共生契約。
……
“很抱歉,她失蹤了,三天,怪我,我不該把她帶到這來。”雪帝冰冷入骨的嗓音從心口傳來,話語間竟夾雜着些許愧疚和不安。
朱竹清在極北之地失蹤了,這一噩耗給了褚呈江重重一擊,聲音充滿怒意,“你們怎麼能把她帶去極北,瘋了嗎?她才十四歲,連魂王的門檻都沒摸到,在極北失蹤兩天不見蹤影和死了有什麼區别!”
雪帝呼吸仿佛停滞了,她看着自己翻過的一座座雪山,和走過的一望無際的雪原,心口湧起一陣難言的滋味。
“我并非有意,去極北這件事,我也曾勸阻過,可是她說:”
“我的阿江很厲害,她的一步是别人的百步,沒有人能跟上她的步伐,沒有人能和她共同承擔那份重量。”
“我心疼她總是一個人抗下所有,所以我想去感受她曾經曆的一切,我想去追尋她走過的地方,我想和她留下的足迹重疊,哪怕隻有一次,是不是也算站在了她的身邊。”
褚呈江腦子轟的一下炸開,時間仿佛靜止了,心髒被無形的手緊緊揪住,那種突如其來的抽痛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身體微微顫抖,喉嚨發幹,眼前閃過一幕幕畫面,她與小舞、榮榮待在一塊時,朱竹清總是望着她,清冷的臉,緊抿的唇,眼神隐忍又倔強。
她在等,而她總是這樣靜靜的等着,等心上人看向她,才走上前去拿走屬于她的小小一份的愛,埋在心底,然後滿懷期待的繼續等,直到等來了心上人的死訊。
“她本想殉情,我攔住了。她想去極北,我沒再攔着。褚呈江,她還在等你。”
雪帝冰冷的聲音如利刃,凜冽的割開了褚呈江的喉嚨,令她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隻能一點一滴的往外擠出些字音,最後筋疲力盡,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不見淚滴落,淚似乎在往心裡流,将她的心變成了酸的、苦的。
“你還好嗎?”冰帝跟着蹲下去,想扶她起來,卻看見她奪眶而出的淚水,一連串的砸在地上,聽到那如同玻璃渣的呼吸,和支離破碎的聲音。
“……沒事”
褚呈江搖頭,從地上緩緩站起,切斷了和雪帝的聯系,狐眼赤紅,隐隐含着些許狠色。
冰帝察覺到目光,回看過去,心髒撲通一下,感到害怕,“你真的沒事嗎?”
褚呈江再次搖頭表明沒事,傾身靠了過去,長長的睫毛在眼睑垂下陰影,“我有個辦法可以讓你活下去。”
對方的目光深邃而專注,冰帝感覺自己要看穿,忙低下頭,鼻尖繞着散不開的清冽香氣,那人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帶着電流,令她心跳加速。
“我能通過共生契約讓你回到雪帝身邊,之後我解除契約,我的死活就和你沒關系了,但在此之前我有個條件。”
聽到這,冰帝臉色驟變,方才還劇烈跳動的心髒此刻頓時僵住了,紅唇翕動,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幹巴巴地應道,“什麼條件?”
“剛才雪帝已經告訴我,竹清在極北失蹤了,生死未蔔。所以我的條件就是:你要找到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條件并不苛刻,可冰帝心裡不舒服,很不舒服,也不知道為什麼。
“你就這麼放心我?就不怕我食言?就不怕我不去找她?”冰帝漂亮的澄黃色雙瞳浮起一層水霧,好像褚呈江一個點頭,眼淚就會從裡面流出來。
褚呈江嘴角噙着笑,“你忘了嗎?你說過魂獸可是很講誠信的,冰兒。”
冰兒,什麼冰兒,那也是你能叫的嗎?
少女心裡有氣,卻咬着唇沒說出來,臉上泛起薄紅,又羞又怒的看着她,擡手使勁往她身上一掐。
褚呈江吃痛,把人拉到懷裡,冰帝臉上更覺發燙,使出全力掙脫,漂亮的大眼睛狠狠的朝她瞪了一眼,擡腳又要踹上去。
褚呈江可不想再挨打,一把攥住她纖細的皓腕,說道,“好了,别打了,我是認真的,我相信你不會食言,我也說到做到,現在就送你走。”
一股強大到無法反抗的牽引力從褚呈江身上傳來,冰帝身體完全動不了了,不由得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她不敢相信褚呈江這麼果斷,竟然使用強制傳送手段讓她離開。
冰帝使出了渾身解數,幾乎要脫力,但那扣着自己手腕的五指仍紋絲不動。
難道她又要眼睜睜看着這個人類去死嗎?
冰帝雙目通紅,憤恨無比,“褚呈江你放開我,我還有辦法,隻要我成為你真正的魂環,你就還有機會活着,你快放開我!褚呈江,你個混蛋,豬頭!”
可無論她怎麼罵,褚呈江仍然不為所動,反而輕笑一聲,“記得你說的話,如果我還能活下來,我就回極北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