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幫助安吉爾從逼迫他的老闆那裡逃了出來，安吉爾現在自己也在找事情做，努力改善他自己的品德……”

維姬向路西法介紹了些地獄客棧的近況。

“哦，還有埃默拉，其實我們都不知道她是為什麼進地獄的，也不傷人不吸/毒不酗酒不愛好擺弄戰鬥機械什麼的，之前幫安吉爾的事情主要還是埃默拉的功勞……”

“總而言之就是……我們的進展超級順利！”夏利笑容滿面。

路西法：“這點當然、挺了不起的。”

地獄之主握着權杖的手緊了緊。

……不可能。那些人怎麼可能改善向好。

可是這些事情又好像是真的。

夏利當然不會對他撒謊，剛才打招呼的時候，哦，除了那個小姑娘和什麼行李員之外，好像看起來都還蠻面善的？

可是如果地獄裡的人真的能變好的話，他又怎麼會……

“哦，還有，爸爸，我這邊還有一些問題想要問您，”夏利變魔術一樣掏出來一個小冊子，“這對我們的客棧非常有幫助！爸爸，你有時間的話能稍微回答一下嗎？”

裡面記得全都是埃默拉之前和她講過的疑問。

“可以，親愛的，我對你永遠有時間。”

路西法看着女兒興緻勃勃的樣子微笑着想：如果這家客棧能讓夏夏開心，那麼留着她也無妨。

他的女兒已經比他還高了，也該需要一些玩具。

“大概是什麼樣的問題？”

殊不知這一句話就向路西法昭示打開了另一扇地獄之門。

“呃，稍等。”

夏利翻開一頁。

維姬面色凝重，稍微後退一步。

“天使們上天堂的标準是什麼？”

“自由意識是指讓人們有了按照自己的意願行動的能力，還是分辨善惡的能力？”

“亞當的言行極差……Ok這一點我很贊成……他為什麼還能上天堂？”

“是不是隻有天堂裡的天使能單方面進入地獄？”

“天使們的實力如何？領導層的天使是因為能力還是因為資曆才進入的領導層？”

“天堂的行政機構大概是怎樣的管理模式？”

……

有的人看似還站在這兒，其實魂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路西法站在這，眼神從一開始的疑惑、專注、逐漸變成麻木。

……哪裡是一頁？這是一本兒啊，搞了半天，那麼小小一本本全是這種問題啊。

“停。”

老父親揉了揉耳朵，拒絕遭受這種折磨。路西法眼瞳微微瞪大：“……這都是你一個人想出來的？”

我的好姑娘，你什麼時候有了這種本事？

“……也不是全部，大概有個呃，三分之一？”夏利撓撓臉頰，比劃的手指又稍微捏近了些，“四分之一？”

“其他的部分呢？”

“主要是埃默拉想的，維姬也有補充。”夏利和父親身後的戀人相視一笑。

這些問題看起來确實很用心。

路西法接過夏利手裡的冊子翻看，女兒尚且稚嫩的筆記混着另外兩種。

鋪天蓋面的都是淩厲如刀削斧鑿的筆記，還有一種略俊秀的隻占星星點點。

“啊，”夏利湊過來，“埃默拉和維姬的字都很漂亮的！”

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她都吓了一跳，沒想到埃默拉的字那麼帥氣！維姬的字也很漂亮像是大家閨秀呢

是啊親愛的，隻有你的字最像小孩子。路西法無奈。

……很用心，很多問題他都沒有想過，看起來确實是個很會動腦筋的人。

路西法攥着那本小冊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地獄裡的人竟然真的想上天堂？

那個女人是真心想要幫助夏利？

難以置信。

“這些問題的答案呢我們回頭再說，我為你寫下來，有些我也不清楚。”

路西法隻能這麼說。

天啊，原諒他吧。作為一個從創世紀活到至今的六翼天使，不是什麼事都能記得那麼清楚的。

“好吧，那你覺得我們的計劃怎麼樣？”

夏利眼睛亮閃閃地看過去。

“是的，親愛的，你們通過客棧來救贖罪人的計劃。”

路西法歎了口氣，剛想溫柔又不着痕迹地打消掉女兒的希望，就聽到夏利開口：“不哦，不是的。”

“那個啊、那個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是幫助罪人計劃2.0！”

————

能夠讓阿拉斯托吃癟的人很少，從實力上，阿拉斯托至少是領主級的實力。

首先，打敗和簽訂契約不能一概而論，就算是卡米拉也不能讓阿拉斯托屈服，魚死網破的可能性更大。

其次，簽訂契約需要自己簽字，要麼對方有着遠超于人的實力；要麼就是阿拉斯托被狠狠地陰了一把。

阿拉斯托腦子很好，實力也不錯，能達到這一點的人就少之又少。

一個被陰了的人還能如此自負嗎？埃默拉掂量掂量阿拉斯托平時在客棧裡一副大爺的樣子，覺得可能性不大。

那就是絕對的實力差距。

除了王族就是天使那邊的高層？

而且阿拉斯托在日常生活裡沒有特别強的目的性，也不像是被奴役的樣子。

和他簽訂契約的人不是為了奴役他，而是有一個長期的目标。

七年前，阿拉斯托是在風頭正盛的時候突然消失。

符合條件的人範圍逐漸縮小，埃默拉眼睛微阖，坐在沙發上沉思。赫斯克坐在她的右手側，閉着眼睛似乎是在慢慢緩神。

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她現在身上都有一些責任了。

說起來，莉莉絲的消失似乎也是七年？

————

突然，客棧的大門處傳來了強烈的震顫。

“米姆茲！”

“我們知道你在裡面，你個卑賤的婊子！”

埃默拉思考被打斷，無聲地翻了個白眼——說真的，這麼多年了在外還能闖蕩成這個樣子米姆茲也是厲害——她也沒回頭，曲肘碰了碰赫斯克：“現在能動彈了嗎？”

赫斯克：“……我又不是殘廢了。”

這種情況下一般不是維姬就是阿拉斯托出手。

鑒于路西法在場，而且剛才和阿拉斯托又鬧得不愉快，應該是阿拉斯托為了彰顯自己和夏利的親密、浩浩蕩蕩地出場。

埃默拉思考了一下，又躺了回去。

“問題不大。”

罪魁禍首的米姆茲倒是坐立不安了起來，還沒想好該怎麼溜呢，夏利和維姬直接空降到現場。

路西法也長腿一邁，從他開的那個小傳送門裡跨出來，臉上還帶着點兒“我就知道遲早會這樣剛才果然都是幻覺”的滿意。

埃默拉：……地獄之主好像也蠻好懂的。

“發生了什麼？”

夏利有點生氣，今天可是路西法來做客的日子，并且這可關乎他們拯救大業的成敗與否。

平時來搗亂也就罷了，今天實在是不讨巧！

“……我可能在放高利貸的人，那裡惹了點麻煩？”

米姆茲别的不行，審時度勢倒是一把好手，立刻跪倒在地蜷縮起來，一副可憐狀：“我問他們借了五萬塊錢……”

“你最好給我出來！”

門外撞門的聲音還在持續，且愈演愈烈，“哐哐”之聲不絕于耳。

米姆茲汗津津得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