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第一次殺人吧?”
我拍拍手套上看不見的灰塵,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望他表示我的無語,“看也知道了吧。”明擺着的事情為什麼還要問?
不過對于從頭到尾看完我随意用線割掉陌生人的首級這件事,除了一開始表示吃驚有點害怕外,現在已經蹲下來觀察傷口橫截面的這個臭小子也很不正常吧。
“因為你看起來很熟練。”熟練到漫不經心,漫不經心到好像隻是踢掉路邊一塊擋路的小石頭,至于石頭長什麼樣,被踢到哪裡去這家夥也根本不關心。
“殺習慣了就好,殺到你都完全記不清人數的時候,其實也沒什麼。難道你會記得自己吃過多少粒米?”可能是我的舉例惡心到臭小鬼了,他馬上做出惡心吐的表情,吐舌頭表示對我這一套理論不予贊同。
“……”小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因為他的确不知道至今吃了多少粒米,當然也就無法回答這個習以為常到下意識忽略的問題。所以他隻能瞪着眼睛看我。
“我還是不喜歡殺人,奪走生命這種事情……怎麼想也沒辦法習慣。”我拍拍他的斑點毛絨寬邊帽,他拉低帽子以緻于本來就不高的小孩現在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覺得逗他很有趣,尤其在逗弄本來就表情少又一本正經到嚴肅的小孩,讓臭小鬼露出不一樣的表情時特别有成就感。不過小朋友正在心智生長期,容易受到身邊人影響,還是不要太逗弄他比較好,畢竟作為正經大人榜樣的可與我這樣的人完全迥異。
“你以後也會當醫生,救人才是責任,既然決定當醫生那就不要随便殺人,除非是救不了的時候。”說到這裡我不自覺停頓了一下,還是決定繼續說下去,“起碼不要學我這樣把殺人變成日常活動。”我還是有自己已經是走上歧路的壞榜樣的自覺。
“那你還記得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嗎?”他天真的擡頭問我,旁邊屍體滲出的血液逐漸浸濕他的鞋底,我不知道要不要提醒這個有潔癖的家夥趕緊擡腳。
不過最後我還是好心地一把抓住他的腰,撐起來讓他坐在我的小臂上我們慢慢以散步的速度從港口旁邊的小道繞回去。雖然我知道這個小鬼絕對不會向我道謝就是了。
“一開始有點好奇,因為從沒做過。但是就會有特别想做到必須去做的時候,你應該也能理解的吧,那種抓心撓肝的感覺。”我把袋子裡的蘋果塞到小孩手裡,就這樣一手抱小孩一手拎袋子和他開始閑聊。
“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比你稍微大一點吧。那時候殺人的對象可比我大多了,我又沒有經驗,所以隻能預設了好多方案,包括失敗的話該怎麼逃跑,如果被抓住的話會不會被殺掉什麼的,我也是好好考慮過。”他上半身倚靠在我肩膀上,另一隻手抱着蘋果慢慢啃咬,咬下的果肉填塞在一邊令他的臉頰鼓起來,很像小松鼠。
“結果原來也就那樣,線一拉一拽,他的頭就從脖子上掉下來。血噴出來搞得牆上、地上到處都是,我擦了一半地闆實在擦不幹淨,又沒辦法掩人耳目,所以幹脆把他同住的人都殺掉了。”我聳聳肩表示當時出于無奈隻能這麼做,“雖然其他人也是我的目标,之前計劃是慢慢來的,隻能說當時機會來了擋也擋不住。”
他又露出一幅死魚眼的無語表情瞪我,他大概不知道現在他的表情又滑稽又欠揍還有點可愛。
“為什麼會對殺人這種事情好奇?果然還是你不正常吧,變态殺人犯大叔。”
“喂喂,這麼叫我的時候别吃我的蘋果啊。”說我變态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吧,哪有幾歲的小鬼頭看完血腥現場還能這麼淡定的?胃口還這麼好,吃個蘋果都秉承細嚼慢咽的良好習慣。
“沒做過的事情肯定會好奇啊,比如說你之前解剖青蛙,你敢說你用手術刀劃開青蛙的皮膚的時候沒有對青蛙皮膚底下的樣子好奇過?隻是你好奇的是醫學知識,我好奇的是殺人這件事而已。”
“這不是一回事情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又在胡說八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