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當我又胡說八道吧。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啊，越是勒令你不許做的事情，你反而越想去做。海上每年出海這麼多海賊，明明海軍一年到頭都在不停抓海賊，海賊還不是越來越多。人啊，就是一直在尋求陌生的刺激感。隻有當你覺得一件事情做太多次到連厭煩的情緒都沒有的時候，你才會發現原來也不過如此。”

他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皺着眉思考，連咀嚼果肉的速度都慢下來，不過他依然出于禮貌沒有打斷我的話，等我說完後才繼續他的問題。

“海賊也會殺人，會殺很多人，可你不是海賊吧？我不信海賊有這麼悠閑，而且你也根本不缺錢，也不見你有多想出海航行。”小鬼很乖地把吃剩下的蘋果梗遞給我讓我順手扔進垃圾桶，他拿出口袋裡的手帕仔細地一根根手指擦過去，最後擦手心和指縫，直到完全幹淨了才又攬上我的脖子以保持平衡。

“海賊也是有各種各樣的。有的海賊會殺人，殺人的不一定是海賊。不過我的确不是海賊。”當海賊可太憋屈了，出海就要被抓，很多島嶼都不允許登錄，實力不夠出海碰上别的船來劫掠根本無法反抗，我不喜歡坐船也不喜歡在海上漂流，對劫掠、尋寶冒險更沒什麼興趣，所以我才不會傻兮兮地挂上海賊旗就坐船出海。

“有的事情不做是因為大家懶得做，而不是不能做。有的人覺得不怕後果，有的人擔驚受怕，有的人必須要給自己一個理由，而有的人對做不做都可有可無。”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種，穿越前是第二種，穿越後是第三種，幾年前是第一種，現在是第四種。

就跟道德感一樣，随時起伏波動，一旦突破下限，那這個下限就會被無限次拉低。

“剛剛那個人，他要搶我的東西，如果我不反抗我會被搶走身上的東西，我還可能被他滅口，所以我反抗了，隻是他太弱，弱到他剛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他就被我殺掉了。”我颠颠他的小身體，好讓他能坐得舒服點。

這世道就這樣，看中你的東西我就說想要，搶得過就搶再反手把你殺了，搶不過就走，被搶的沒處說理，搶人的反而理直氣壯。

所以隻能反抗，隻能讓自己厲害點，在幹架的時候讓自己不要受傷又能一勞永逸解決對方。

反正在這裡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了。

“要是……我剛剛害怕逃走了，你是不是就不會再跟我說話了？”他提問的時候有點意興闌珊又有點憂慮，我有點驚奇地仔細看了眼他皺起眉頭的小臉蛋，沒想到比起親眼目睹殺人場面他反而更擔憂的是我可能會不理他這件事。

“當然，”我又興起逗弄他的惡趣味，“我隻會記得有個膽小鬼看見屍體都要尖叫逃走。”我微笑着回答他。

“哼，我才不是膽小鬼呢！”

“嗯，你不是。”

然後這件事就像投入湖裡的小石頭那樣毫無聲息地過去了，我把羅送回家後他也完全沒有和家裡人說起過。而我回到隔壁自己的臨時住所，乖乖在家裡等我回來的baby-5在擁抱我的時候看到我褲子上沾到的血點，隻随口說了一句“今天殺了幾個人？”沒等我回答就接過我的購物袋開始翻找自己的點心。

對比隔壁家羅的反應，再看看自家養的小閨女，我不禁開始反思到底是現在的小孩性格就是這樣，還是我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

怎麼想也不會真的是我的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