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做什麼?
自從重生、再入天玄閣遇到明月眠以來,這個問題就在扶霜心中打轉許久了。她也問過,可惜沒得到什麼有價值的回答。
明月眠望着她,眼睛水汪汪的,她可是知無不言,可惜一腔真心被扔在了風裡。
扶霜當然不會相信她說的。
就像她不會相信,昨天共枕之時,明月眠說“因為我們都喜歡你”那句話是真的一樣。
不僅不相信,還覺得這話是在消遣戲弄她。
連個說辭也不屑于找個說得過去的,如此漏洞百出!
既然從對方那裡根本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扶霜索性不浪費時間和口舌了,直接冷着臉轉身就走。
明月眠還想追上去“表忠心”,但對方如有所感一般,十分燒靈力地用了縮地術,身影一下子就出現了數十裡遠之外。
明月眠:“……”
就這麼不想跟她說話嗎?可是她說的全都是真的啊!
果然是個笨蛋,明月眠心裡歎了口氣,想想自己那個渣男師兄原文裡說的甜言蜜語,每一次扶霜都傻乎乎地立刻相信了,缺心眼似的,但現在對她卻這麼警惕。
難道那點為數不多的心眼全都用在她這兒了?明月眠哭笑不得。
沒辦法。有靈力的大佬跟她這個普通人之間的差距就是這麼大,眼睜睜看着那道素潔出塵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她就是想黏上去都有心無力。
明月眠垂頭喪腦的,遷怒于路邊的小石子,一腳把它踢了老遠。
唉,慢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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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們一行人早早地啟程了。
明夜雖說松口答應了明月眠下山前去黎國,但還是不放心的,操心擔憂更多。他忙活了一晚上,幾乎沒合眼,親自給明月眠收拾行裝,因為明月眠堅持不帶侍從,他隻好多多地給明月眠帶了些法器以護身。
天玄閣上下皆來相送,山門前,明夜拉着明月眠的手,把那芥子囊遞給她,又絮絮叨叨地囑咐了許久。
從那些法器的用法說到黎國的氣候水土,又說到日常的飲食起居,事無巨細。
“爹怕你吃不慣外面的東西,昨天連夜讓廚房給你做了許多你愛吃的百合酥、芙蓉卷和牛乳糕,你帶着路上吃。”
“……”明月眠說,“會不會太多了……”
原身這個便宜爹,倒是真的很寵愛她。這好意沉甸甸的,壓得明月眠有些不好意思。
“爹,你給我帶這麼多,我吃不完,在路上不會馊了嗎……”
“……”
父女叙話,天玄閣上下都不敢出聲催促,風城在旁邊陪笑:“師父,我定會好好照顧師妹的,不讓她掉一根頭發。”
扶霜抱着劍立在不遠處,瞥一眼那其樂融融的景象,再瞥一眼天上的悠悠白雲,眼見着豔陽高照了,他們還沒動身。
她有些不耐煩,又覺得那一幕極為刺眼。
扶霜望着那紅衣女子仰起頭跟自己父親說話時的笑臉,彎彎的眼角,豔麗的唇,那做不得假,隻有在無條件的愛裡浸潤多年,長大的孩子才會是這個模樣。
天真無邪,無憂無慮,任性得理所當然,也理直氣壯地覺得所有人都應該是愛自己的。
她分明什麼都有了。扶霜靜靜地想,為什麼還要跟自己争?
這個問題,前世的她苦思而不得其解。
她想要的不過是風城一人而已,她也隻有風城,為什麼明月眠什麼都有了,還要把她唯一所有的東西奪走?
這個問題,扶霜如今已然不解,但是她已經不再想了。
不重要了。
因為她不想要風城了。
——她隻想要獨善其身。
“……姐姐,姐姐?”
扶霜被聲音扯回思緒,回過神微微偏頭,就看到一張放大版的女子的臉近在咫尺,太近了,近得她下意識倒退了一步,那一瞬間的表情不是冷淡的,而是尚未調整過來的空白。
她站得位置湊巧,這麼退一步,後背剛好抵住了一棵參天大樹,看上去就像受到了驚吓似的。
明月眠:“……”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是挫敗又是疑惑地想,她這張臉長得不醜吧?
豈止是不醜,明月眠自己對鏡自賞過,簡直就是大美人好嗎!
所以,她為什麼這個反應?
好像湊近她的不是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而是什麼青面獠牙的怪物似的!
四目相對,扶霜先反應過來,開口時已神色如常:“……什麼事?”
“哦,我就是想說,我們可以上路了!”明月眠也把方才那尴尬的一茬揭過,道。
她背上背着芥子囊,包袱從肩上繞過來,在胸前打了個結,扶霜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裙也不一樣了,雖然仍是張揚惹眼的赤紅色,但款式沒她昨天穿的那件那麼繁瑣了,袖口窄了許多,便利行動了許多。
風城提着劍走上來,也柔聲道:“霜兒,我們出發吧。”
看來是終于話别完了。扶霜擡眸瞥了眼不遠處的山門,見明夜帶着一幫弟子還站在那裡,依依不舍地目送着。
她收回目光,淡淡“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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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眠其實是個很熱愛旅行的人,更準确地來說,她是愛玩,她雖然愛追文愛追劇愛追番,但并不會一天到晚沉浸在虛拟世界裡當宅女,她在穿越之前的生活很現充,經常跟朋友們約着出去自駕遊。
她有豐富的旅遊經驗,深知出門在外,難免發生摩擦。
不是有一句話說,不要跟朋友出去旅遊,不然回來可能連朋友也做不成嗎?旅行途中,出現分歧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在修真界也一樣——雖然這次黎國之行不能算是一次“旅遊”,更像是一次“出差”,但反正任務不在明月眠身上,她把這當旅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