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下山，就出現了第一個分歧。

問題在于，怎麼去黎國。

明月眠沉吟片刻：“師兄，你以前都是怎麼去的？”

風城理所當然地回答：“禦劍飛行啊。”

對于一個修士來說，禦劍飛行才是最正常的交通方式吧？

他計算了一下：“禦劍的話，大約半個時辰，我們就能在黎國王都落腳了，即使是師妹你禦劍術不佳，飛得慢了些，最多也不會超過一個時辰吧？”

“什麼叫我禦劍術不佳？！”明月眠瞪圓了眼睛。

以為她又鬧脾氣了，風城從小到大一貫知道怎麼哄她的，放柔了聲音：“好好好，是師兄說錯了，眠眠的禦劍術最厲害了。”

明月眠：“……”

不，她不是這個意思。

她的意思是——她不是禦劍術不佳，她是根本沒有禦劍術這項技能！

這小說裡的原身可能隻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修士，可是現在的明月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文盲！

修真界九年義務教育尚未完成的那種漏網之魚。

“……師兄，”她表情複雜地跟風城商量，“我們就不能像凡人一樣，用正常的方式，坐馬車或者坐船過去嗎？”

風城茫然不解，意外道：“為何？”

“因為……”明月眠當然不可能說她不會禦劍術，“我第一次下山，不想這麼快回去，我們慢慢過去不行嗎？我想見識見識這一路的風景。”

雖然是借口，但明月眠也确實是這麼想的。她平生第一次來這修真界，想看看别的地方長什麼樣。

“這……”風城面露猶豫。

明月眠内心在翻白眼，心道就這麼點小要求，你還支支吾吾的。

被明月眠軟磨硬泡說了好幾遍，風城才道：“好好好。”

他轉向扶霜，征詢意見：“霜兒，你意下如何？”

扶霜本來沒什麼意見，怎麼走都行，但她看着明月眠非要不可的樣子，便不想讓她如意，故意道：“乘凡人的車馬船隻過去，得花多少時間？還是禦劍輕松省事些。”

明月眠：“……”

但對她來說，是更費事。

臣妾做不到啊！

風城一向是個優柔寡斷，拿不定主意的，他可以在明月眠的要求之下改變自己的計劃，但是在另一個不一樣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他就左右搖擺不定了。

對事情是這樣，對他那些紅顔知己也是這樣。不然怎麼叫中央空調、花心渣男呢？

明月眠對他好無語，隻好來求扶霜：“姐姐。”

她扯了扯扶霜的衣袖：“求你了，我實在不想禦劍，你讓我一回，下一次你也有什麼想要的，我一定讓給你。”

扶霜本來不為所動，聽完她的話不禁一頓。

“讓給我？”她看着明月眠，心裡升起得逞的快感，緩聲重複明月眠的話，“我想要的……不管什麼東西？”

明月眠：“……”

她似乎敏銳地品出了扶霜的意思。

她意思指的不會是風城吧？

淦！這不行！

誠然，明月眠不想要風城，但是這麼垃圾一男的，又不是什麼香饽饽，她也不想讓扶霜要啊。

她在這兒的目的不就是把扶霜從垃圾桶裡拔出來嘛！

但是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氣氛烘托到這兒了，明月眠隻能暫時硬着頭皮應下：“嗯……不管什麼東西。”

但扶霜不會被這一句話輕飄飄地給打發過去，她冷靜地注視着明月眠，将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冷冷道：“你發誓。”

别說明月眠，風城都愣了一下。

“霜兒……”風城低聲道，“一件小事而已，何必鬧到立誓的地步？”

賭咒發誓，這玩意兒是經常發生在情侶之間的，但不管嘴上說得多麼天花亂墜，也沒什麼用，還是得看行動。

可是，在修真界就不一樣了。

在這本小說的設定裡，指天立誓，如若之後有違，天會降下懲罰——真·天打雷劈。

明月眠表情複雜，心道，原來她知道這回事兒啊。

那之前和風城談戀愛的時候，為什麼他說的那些花言巧語，上下嘴皮一碰，她就相信了？不讓他指天立誓？

果然，那點心眼全用在她身上了！

“……行叭。”明月眠咬破自己的指尖，當真滴血指天立了誓。

她指尖的血珠活了似的，升到半空中，凝成了一道赤色的符咒——大概像是買賣合同似的，這是她立誓的憑證，之後要是想不承認都不行。

明月眠想，這天道還挺有契約精神的哈。

全程，扶霜那雙清冷剔透的眼睛都安靜地注視着她。

她伸出手，那枚赤色符咒就落在她掌心。

明月眠看着她把符咒好好地收進了袖袋裡，心有餘悸地想道，如果她之後阻撓風城和扶霜在一起的話，不會真的被雷劈吧？

蒼天可鑒！明月眠在心裡虔誠道，老天爺，不是她不想把好東西讓她哦！

是因為，風城他真不是個東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