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廚房每日都變着花樣做了許多菜色,以供明月眠挑選,讓她想吃什麼吃什麼,這麼多,總該有差強人意的了吧?
小橘報菜名一樣:“今日廚房做了荷葉雞、香酥鴨,鳳尾魚翅,糖酥酪,還有……”
這仙門大小姐當得忒舒服,吃個飯簡直跟皇宮裡的太後開宴似的。
這就好比自助餐一樣,但是豪華升級版的。
明月眠看了一眼就轉開了視線,興趣缺缺:“不吃了,我飽了。”
“啊?”小橘還沒報完就被打斷了,驚訝道,“姑娘你還什麼都沒吃呢。”
明月眠屈指翻過一頁書,懶懶道:“我吃了呀,每天都能吃好幾碗閉門羹,可不飽了麼?”
“……”
小橘不明就裡。
她是伺候這位姑娘的,雖然不是人家的家生仆人,這主仆隻是暫時的,但她也十分盡心盡力,問道:“誰給姑娘閉門羹吃了?”
“是姑娘的那位哥哥麼?”她揣測,又搖頭,“我看那位公子不像是那麼冷淡之人啊,難不成你們吵架了麼?”
小橘不是仙門之人,他們三人登船時也沒特意說明,她不知他們師兄妹的身份,隻是看着模樣,自家姑娘和那位公子,瞧着像是兄妹。
至于另一位姑娘,面色清冷,不沾俗氣,似乎也并不怎麼正眼瞧人,目下無塵的樣子,她倒一下子看不出來與他們是什麼關系。
“哥哥?”明月眠微微蹙眉。
叫“師兄”還好,叫“哥哥”……這稱呼隻能讓她腦海中浮現出電視劇裡張飛喊劉備的模樣。
明月眠:“我可沒跟他義結金蘭。”
小橘擺出一副傾聽她煩惱的包容态度,緩聲問道:“那到底是怎麼了?不管怎樣,不能不吃飯呀,姑娘你都夠瘦的了,那腰跟水蔥似的,再不吃飯,這裙子都快撐不起來了。”
“……”
好說歹說,明月眠勉勉強強同意留下一道酒釀甜湯,其餘人将沒被看中的菜色撤了下去,小橘盛了一碗親手捧到床邊。
“我自己來,自己來。”明月眠趕緊接過來。
大概是風城的錢給到位了,這船上的人都忒殷勤了。若不是她拒絕,小橘每日簡直都要喂她吃飯了。
明月眠三歲之後就沒被這麼手把手喂過飯了,半路出家的冒牌大小姐,面對這種伺候,還是沒那麼理所應當。
她接過來喝了一口。
這船上的廚子廚藝是很過關的,這麼一道甜湯,冒着溫溫熱熱的氣,甜而不膩,裡面的小湯圓是手工搓的,糯糯軟軟。
确實好喝。
窗戶半開着,江風徐徐吹入,明月眠倚着窗捧着碗,喝了幾口甜湯,慢慢安靜下來。
心情不好的時候果然是要吃甜食!
她愉快地眯起眼,暫時将總是被拒之門外的事情抛到一邊,先享受美食。
“姑娘可還要再來一碗?”小橘最善察言觀色,見明月眠将那甜湯喝完了,立刻接上話。
“嗯。”明月眠點點頭。
正在此時,笃笃的腳步聲傳來,她動作一頓,擡起頭,從敞開的窗戶看見幾個船夫提着食盒從另一頭走過來。
這幾個船夫都很臉熟,正是剛才進她房間給她選菜的那幾個。
雖說風城讓廚房如此精心做菜,主要是為了明月眠,但既然做都做了,大家正好有福同享,沒有明月眠一個人像老佛爺一樣吃飯,其他人啃饅頭的道理。
因此,風城和扶霜每日吃飯也是廚房給送菜挑選。
看他們的樣子,該是又去送了一回,隻是不知道是給誰送的。明月眠有些好奇,沒猶豫,直接從窗中半探出頭,問:“你們這是給誰送飯回來?”
為首的船夫步子一停,後面的人始料未及,差點撞他身上造成事故。船夫們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然後才道:“是去給那位白衣姑娘送的。”
他們出行有意低調行事,連名字也沒有告訴船上這位人,是以,船夫丫鬟們隻好以紅衣姑娘、白衣姑娘、公子來指代。
“哦。”明月眠一聽是扶霜,來了點興緻,揚眉問,“那她選了哪幾樣菜色?”
對于喜歡的人,當然是知道得越多越好,飲食喜好也是一部分,知道了以後不就好投其所好了麼?
沒想到那船夫卻沒給出她期待的答案。
船夫搖了搖頭:“那位白衣姑娘不在房中,我們老大吩咐我們将這些菜回去溫上,一炷香後再去送飯。”
不在房中?明月眠愣了一下。
見她仍扶着窗在那,卻不言不語,船夫們隻好立在原地等着。
“姑娘,你可還有什麼吩咐?”
“沒了,沒了。”明月眠回過神,擺擺手,“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吧。”
不在房中?明月眠琢磨着,低頭思忖着什麼。
……所以,難道扶霜不是故意給她吃“閉門羹”,是真的不在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