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重生以來,重遇明月眠,扶霜早就發現了她這人的性子也變得天翻地覆,時常語出驚人。
隻是……知道是一回事兒,習慣又是另一回事兒。
以身相許——她一個姑娘家,竟将這種詞随口挂在嘴邊,毫不忌諱地說出來,還要不要臉了?
而且,還是沖着她說的。她們同為女子,以身相許什麼的,簡直荒謬!
這是消遣誰呢?
扶霜認定她說這話,同在天玄閣時那夜的喜歡之語一樣,是争寵的手段,是為了刻意惡心自己。
隻是,還是忍不住臉上一熱。
畢竟這不是那天夜裡,不是隻有她們兩個人在場的情況下了,此時大庭廣衆,雖說别的船夫都在忙着,并沒注意這邊,可那位丫鬟小橘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扶霜繃着臉轉身就走。
她靈力高強,身輕如燕,輕輕一躍,就躍到了另一條木筏上去。
不過,她換乘的那條木筏并不是她們旁邊最近的那一條,恰恰相反,扶霜足尖一點,瞬間掠去老遠,落在了離他們最遠的一條木筏上。
這擺明了是刻意躲着她的樣子。
扶霜輕舒了一口氣。這下不用再聽她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了,也不用害怕她聽到自己肚子咕咕叫,為此而窘迫不已了。
她一垂眸,看見自己手上仍拿着那塊糕點。方才對方都把那點心盒子怼到了她面前,她這才應付着拿了一塊,轉身離開的時候忘記還回去,這會兒還在她這。
扶霜瞥了一眼自己來的方向,确定這個距離明月眠應該看不清了,才低頭飛快地咬了一口。
還……挺甜的。扶霜抿了抿唇。
啧,臉皮好薄啊。明月眠内心感歎,臉皮這麼薄,别人随便說一句什麼,就當真,怪不得被在原著裡被風城騙得那麼慘。
明月眠也不着急。她第一次說的時候,扶霜覺得她在扯淡,現在是第二次了,扶霜臉紅了,還直接躲她八丈遠。
這明顯有進步啊。
以後慢慢的,她總會明白她是真心的。
明月眠收回目光,見小橘掩着唇問她:“姑娘你方才說什麼呢?”
明月眠無辜地眨眨眼:“我說什麼了?”
“你說自己說什麼了?”小橘忍笑,“我從來沒聽過姑娘家這麼說話,活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登徒子。”
明月眠也笑了起來。
她肩上還披着扶霜的衣服,聞着那疏冷的梅香,她彎起眼,滿不在乎小橘的指責,漫不經心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心想,登徒子就登徒子了。
就比如這個,如果不是她不要臉一點,怎麼能穿上扶霜的衣服?
享受到實惠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登徒子”什麼的,都是虛名啦。
……
半個時辰後,一衆木筏終于靠了岸。
已經入夜,暮色四合,今日不好再趕路了,隻好先在附近的村莊裡住下來。這村子人口不多,空屋子也沒幾間,村長原來不願意接納這麼多陌生人,還是風城用鈔能力,才讓他改口的。
登岸時,明月眠往扶霜的方向看,但對方一個眼神也沒分給她。
本來以為今晚都跟扶霜沒交流了,明月眠有些遺憾,不過也沒關系,還有的是機會,把人逼得太緊也不好。
沒想到,因為這村子裡的房間不夠,她最終還是和扶霜住在一間房中。
隻是和當日在天玄閣裡的“同床共枕”不同。
這次不光是她們倆一間房,還有四五個船上的丫鬟和婆子。因為村子的空屋數量實在滿足不了一人一間的奢侈要求,好幾個人擠一間才勉強睡得下。
……變成大通鋪了。明月眠默然。
她看了眼房間裡,好在這村子裡的炕确實夠大,這麼并排躺好幾個人,才躺得下。
船上的人大多數都沒吃晚飯,村長家的女兒拿了些幹糧過來,分給了大家。
“我們這裡的吃食粗陋,隻能請大家湊合一下了。不過我們村的桃花釀是一絕,各位客人可千萬要嘗嘗。”
村子裡的炊餅的确幹巴得難以下咽,但那桃花釀确實不錯,清甜爽口。
她轉頭看見扶霜面色冷淡地接過酒杯,看着不感興趣的樣子,卻拗不過鄉村人民的熱情,勉為其難垂眸抿了一口。
天色已晚,夜深了,大家趕緊收拾了,忍着擁擠各自睡下,隻待天亮再做計較。
扶霜性子清冷,又一貫喜歡獨來獨往,明月眠猜測她應該不會喜歡這種睡法。她偷偷睜眼打量,果然看見扶霜沒有躺下,隻是抱劍靠着牆壁。
這姿勢看起來也挺不舒服,準備這樣待一晚上嗎?
明月眠在黑暗裡思忖了一會兒,聽到外面敲起梆子,已過子時了,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她正準備起身,給扶霜讓出些更寬松的位置,好讓她躺下,至少睡上那麼一會兒。
可是還沒動作,卻見那道白色的身影提着劍直接推門而出,走了。
嗯???
明月眠登時撐着床闆直起身。
怎麼走了???大半夜的,上哪兒去啊???
明月眠腦子裡下意識浮現出的猜測就是,她去找風城私會了。
不怪她會這麼想,因為她的穿書,原文的劇情線完全被打亂了,按照原劇情,這一趟風城下山本來是不該帶上她的,是明月眠胡攪蠻纏,非要跟着來,才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原文劇情裡,這一段本該是男女主感情升溫的重要階段,互動頻繁,但現在,全都因為明月眠這個“絆腳石”而被打斷了。
所以,現在趁她睡着了,還是要補償上原文落下的感情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