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桂和槐幫她打過了招呼，還宣傳了一番。

顧斑立刻打起精神，點頭道：“我這裡還有，不過得明天才能取到。”

聽到她這麼說，幾個亞獸人表情流露出喜悅，可很快，為首的亞獸人手指絞起，似乎有些為難。

“那，你需要多少鹽石來換？”

顧斑思索了片刻，她并不清楚這個世界的交換物價，卻也不想把交易的主動權交給别人。

她試着說道。

“大概，一張完整的獸皮，或者是一捧鹽石？”

聽見她這麼說，幾個亞獸人的表情瞬間放松了下來。

完了，定價低了。

豹崽心底一麻。

但這些交易經驗老到的亞獸人卻不給她反悔的機會，連忙從背簍裡或捧出鹽石往顧斑手裡一拍，又或是抽出一張獸皮，放在了洞口的地上。

“那就這麼說定了！”

她們生怕她後悔似的，轉頭就要走。

“欸！等會兒，還得量尺寸呢！”

顧斑好說歹說，把幾人喚了回來，用一根幹草比量着她們腳掌的大小和寬瘦，再将幹草裁得和腳掌一樣長，就這樣記下了幾人的尺寸。

也多虧如此，她才發現，這裡的人腳掌普遍要大些厚些，亞獸人尚且如此，那些膀大腰圓的獸人更不用說了。

在開花集市上賣草鞋時，一定要多做些大尺碼。

最後一雙鞋子的尺寸已經量好了，正當顧斑埋頭将幹草用石塊壓好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幽然響起。

“我鹽石不夠，可以給我一雙嗎？”

顧斑被吓得炸毛，立刻擡頭，裝進一雙沉默生硬的眼。

是一位矮小佝偻的亞獸人，她頂着亂蓬蓬的灰白頭發，站在那裡毫無存在感，以至于顧斑一直沒發現她的存在。

那位亞獸人語氣平靜地解釋。

“部落半年才會發給老年亞獸人一罐的鹽石，而我們沒有狩獵能力，獸皮隻能用獸人用舊的，而我的獸人已經死了。”

她臉上卻并無悲痛，反而是麻木的順從。

“抱歉。”

顧斑沒想到老年亞獸人的處境這麼艱難，一時之間頓住了。

可她又想起了前面幾位亞獸人爽快付賬的樣子，有些疑惑。

“那她們還……”

“你的鞋子很有用，上了年紀，身體的傷口就不再愈合了，受傷就是死路一條。”

她垂下頭。

“因此我們不敢出門采集，如果這樣東西能保護我們，讓我們再次加入采集隊伍，那我們就能換得更多的食物，不會在初雪後被部落舍棄，甚至吃掉。”

顧斑知道祭司和族長的狠辣手段，“食人”一行在他們眼中，跟宰殺獵物沒什麼不同，

但她不能因為憐憫之心就把鞋子給她。

今日顧斑免費給了她鞋子，明日在部落中傳開，就會有更多更多的亞獸人來要，先前付賬的亞獸人也會覺得不公平。

豹崽短暫地思考了一下。

“那你能給我多少鹽石和獸皮？”

那位亞獸人猶豫了片刻，從随身背着的竹簍裡摸了又摸，隻掏出了零星的幾塊鹽石。

顧斑伸手接過，指尖扒拉了幾下，歎了口氣，又塞回了亞獸人的手裡。

“算了，在開花集會結束之前，你幫我幹活做事吧。你叫什麼名字？”

“禾。”

聽出了顧斑語氣的松動，她第一次神情有了變化。

“那鞋子……？”

“明天你來取吧，禾。”

顧斑蹲下身，開始幫她量腳長。

禾的聲音更沙啞了，她重重地，認真地吐字：“獸神，獸神會保佑你的，好心的白發獸人，願你的石鍋永遠裝滿食物。”

接受如此鄭重的道謝，顧斑還有些不自在，她避開那道強烈的視線，微微偏頭。

“不用謝我，是你自己換來的。既然答應了我，那就請您幫我制作一批背簍吧，我需要它們運送物資。”

“好的，願獸神保佑你。”

禾像是要把她刻進眼裡一般，嘴裡重複了一遍後，她幹脆利落地背起背簍，一個轉身離開了。

顧斑松了一口氣，随後她開開心心地開始清點收到的鹽石和獸皮。

小狐狸也好奇不已，溜溜達達地湊了過來，小腦袋緊貼着顧斑銀白的長發。

“你也來啦。”顧斑正展開一張完整的獸皮細細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