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淩月努力駕駛着偵察機拉開與小型機甲的距離,躲避來自身後的攻擊。這會他也明白過來,原來躲藏在森林中的叛軍雖有心轉移他的注意力,但真正的目的并非掩藏自身蹤迹,而是要借機器蟲追蹤到他的信号,然後找機會除掉他,從根本上防止相關情報被上報軍團。
柳淩月心中疑惑,他還以為叛軍武裝落後,結果居然還私藏了這種隐匿性極強的機甲。
如果昨天的戰場上有出現這種機甲,戰事不會結束得那麼倉促。
柳淩月已經把偵察機的速度開到了極限,但小小的偵察機怎麼可能比得上作戰用的靈巧型機甲,不意外地,在機甲的極快攻速追擊下,偵察機的機身很快就被激光炮擊中了,整個機身的敏捷度頓時折損大半,導緻更難躲避後續的攻擊。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要麼是偵察機墜毀,要麼是他們直接被機甲的激光炮轟碎。
柳淩月當機立斷,給偵察機設置了程序自毀,而後轉身一把撈起副駕駛上還在昏睡的江遲,抱着他在倒計時的最後一秒,打開艙門跳了下去。
“轟——”
偵察機在空中爆裂開來,碎裂的殘骸顆粒向四周爆射而去,燃燒帶起的滾滾濃煙也在一時間蒙蔽了機甲的視線,等機甲裡的駕駛員反應過來這可能是自毀逃生的手段時,周圍已經完全失去了柳淩月的蹤影。
密林深深處。
江遲是被疼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感覺手痛,腰痛,屁股和腿也沉重得好像正在失去知覺。
他緩了快一分鐘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正被一隻蟲子抱着,腦袋下枕着的東西堅實但又帶着幾分柔軟,好像是蟲子的手,正是因為有它的保護,他的腦袋才沒有受傷。
江遲忍着身體的疼痛慢慢推開身上昏迷不醒的蟲子,撐着手臂從地上坐起來。
由于一直在昏睡,江遲根本不懂發生了什麼,但根據混亂的現場痕迹,他合理猜測他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再根據一些線索分析下去,很有可能是眼前這隻軍蟲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遇到了敵方的蟲子,雙方打了一場,然後不幸這隻蟲子打輸了,隻能轉身帶着他倉皇逃命。
江遲無奈地歎了口氣,自從來到這個九節星系後,他總是這麼多災多難,想過一天安生日子都不行。
歎完氣後,江遲複看向趴在地上的軍蟲,這隻看起來并不容易友好相處的軍蟲沒有說假話,他不會害他,在危急時刻也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願意舍己為蟲,将他保護得很好。
從表面上看,江遲幾乎是毫發無傷。
但是軍蟲自己就慘了,他身上應該有多處正在流血的擦傷,因為他身上的灰色軍服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一塊又一塊的地方,其中情況最為嚴重的是他身後的一雙蟲翼,兩邊都有不同程度的燒焦痕迹,傷口血肉模糊一片,叫江遲難以直視。
看着軍蟲慘白的臉色,江遲動作遲疑地伸出手指去試探他的鼻息,氣息微弱,但還是活着的。
江遲心裡立即松了一口氣。
這裡也不知道是在哪裡,他手裡又沒有任何通訊工具,也不知道其他的對外聯系手段,這種情況下,想要活着離開這片森林,恐怕隻能依賴這隻軍蟲的本事了。
“喂,醒醒。”江遲跪坐在地上,一邊伸手輕拍軍蟲的臉頰,一邊喊道,“快醒醒,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要是有危險我們得快點起來跑路啊。”
一連叫了幾分鐘,江遲自己都感覺有點累了,但地上的軍蟲依舊雙目緊閉,完全沒有要醒來的迹象。
“難道是我下手太輕了?”江遲對着自己已經隐隐拍到發紅的手指陷入了沉默。
或許這個思路是對的,可江遲又怕自己太用力,一個不小心把拍臉變成扇臉,直接把軍蟲扇疼醒了。
雖然江遲對之前在偵察機裡,被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的軍蟲強行掰下巴灌藥的事懷恨在心,但他是很識時務的蟲子,大難當前,還是不要随便得罪軍蟲比較好。
還是盡量溫柔一點吧。
這樣想着,江遲動作溫柔地又叫了軍蟲兩分鐘,結果他還是不見清醒。
江遲停下動作,情不自禁地歎息一聲。他無奈地盯着軍蟲身上的傷口看了看,最後又轉到他臉上,那無疑是一張很好看的臉,眉毛英挺,鼻子高且直,緊閉的雙目在江遲的印象中也是極為淩厲的模樣,最終組建成這樣一張英氣十足的臉。那臉上戰損的痕迹也沒叫他顯得落魄,反而多了一絲能勾動心魄的奇特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