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好答案,我又一次無言以對。
“來,把手伸過來。”對方笑道,言雖如此,卻自己伸手過來想抓我的手,出于謹慎,我小退了一步。
“哎,我說啊,我可是見你連他們守門用的二十五人陣都破了,才有興趣指點你一下子這個無人陣,你居然連這點膽量都沒有,這怎麼行?”
我沒有表示,心想這不是無人陣嗎?你怎麼會在這裡,單憑這點就不可信啊!
隻是,我感覺他應該不會害我,不然早該動手了。
“即便是過了這陣,你現在的狀态也很難和他們對抗。”老者語調一換,道出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是的。”我承認了,心想反正橫豎都是一個事兒,扭捏個什麼勁呢?我便微微躬身,伸出手來,“晚輩愚昧,請先生賜教。”
對方則是滿意地笑了一聲,然後把溫熱的手放在我的手上,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這溫熱越發地變烈,然後演變成燙手的熱。我下意識地想收回手,但手上像被一種氣力吸着,動彈不得,滾燙的熱流從掌心流入我體内,像在攪亂我的内髒,很不舒服,我不由得冒了一額頭汗。
還好這種令人不舒服的情況維持不了多久,老者便收回了手,令人難受的熱也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虛的寒意。
極熱和極寒的迅速轉換亦不讓人感到舒适——出于禮貌,我轉過身去打了個噴嚏,順便搓一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年輕人,感覺好些了嗎?”聽得身後老者的輕笑,我轉過身來,有點疑惑他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把一隻野豬放篝火上烤然後再丢水裡,那隻野豬會感覺好些?
接着我就被這個亂七八糟的想法逗得不由得笑了笑,顯然我才是“怪人”吧?我敢押五個銅闆,這位老者此時想的絕對不是烤野豬。
那……我把手撫上了我鎖骨處,意料之外的有點像觸摸砂紙的感覺——傷口的血止住了,而且幹了。我試着動了動胳膊,發現之前的疼痛感都消失了。
盡管驚喜不已,我亦未忘向老者道了聲謝。
随後,老者又神秘地笑了:
“滿意不?我再送你個東西。”說着,便不知從哪掏出了一顆黃色的圓珠子,光滑得看不見一絲紋理,不知道是什麼材質。
“年輕人,你可有想要守護的東西?”
雖然看得出他的這番話是為了宣傳那圓珠子而說的,但我還是點頭承認了。
有的,首先浮現在我腦海中的就是“羁絆”兩個字。
“可聽說過我手上的這玩意?”
我搖搖頭。
“它呀可神奇了,當你所想守護的東西即将破碎,又或者你感到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守護你想守護的東西,你可以讓它幫忙……當然這不是白幫的,你得付出等量的代價。”老者意味深長地說道,“比如你想保存一件瓷器的完好無損,你就得打碎另一件瓷器。”
“等價交換?”我輕聲念叨,這算交換吧?可實際上卻是取舍的抉擇。
“它叫黃哒哒,今個兒就跟你了,接好!”老者朗朗一笑,把手中的黃珠子向我扔來,我忙道着謝,用雙手接着珠子,穩住了站直身子,擡頭卻不見了老者。
隻留下回蕩片刻的餘音:“無人陣的關鍵就在于:認定了的路,就要走到底喽!”
“……”我有點發懵,直到餘音完全消失,才曉得掂了掂手裡捧着的名叫“黃哒哒”的珠子。
很輕的珠子,手感有點神奇,軟乎乎很好掐的樣子,但一掐下去,它又不會真的凹了變形,怎麼搓都是圓乎乎的。
這麼可愛的珠子以及這麼可愛的名字,我就差沒找支毛筆給它畫個笑臉了。
不過,我總算想起了我的“正事”,隻把玩了黃哒哒片刻,便把它收好懷裡。再細細地觀察我現在身處的地方:左右皆有堵牆,不曉得牆後有沒有路。
而我正站在一條算是大路的中央,隻有往前走或者退後兩個選擇。
但是,據老者所說,認定的路得走到底的話,我根本就隻能往前,不能退後——我左右都沒路,我連“認定”路的選擇都沒有。
走吧,難不成這路還會吃了我?
路,的确不會吃人……卻很會忽悠人!我算是領教到無人陣的厲害了,無人守陣,卻勝于有人守陣。
原本立在兩邊的牆竟不知怎的會悄然無聲地變動,以緻對路面的方向産生錯覺(這是我好幾次走了許久又繞回原地,幾乎要暈倒才悟出來的!)我這才明白老者所說的話,我必須保持清醒,堅持着所走的路,不能被這些牆所迷惑。
這要真做起來頗有難度,每一步路我都得仔細掂量,低身撫摸的面質感,連地面的紋理都要看得仔細,若前面是堵牆壁,但地闆質感、紋理就是通前面的,我便隻好等這牆移到其他地方再走。
這種情況維持不了多久,我就感覺眼睛累、手累、腰累、腳也累……總結地說就是我活了十七年,頭一次覺得走個路都累得半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