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入夜了,大師兄還沒回來,五師兄和師姐又去隔壁房間找絕霄閣的人玩了,我有點無聊的隻能自己翻翻書卷。
我一點也不想跟我們房裡的另外兩個人唠嗑,總覺得我打擾了他們,他們的氣氛也太奇怪了。
雖然這兩人也沒說什麼——诶?蔔淵怎麼這麼安靜?我這才好奇心發作,擱下了書卷,走了過去看看。
隻見一身紅衣的蔔淵很安靜地坐在床邊,連頭上高高的馬尾都乖巧地垂落下來,他見我來了便擡頭沖我笑了笑,而二師兄似是在床上睡着了,雖然他是整張被子蒙過頭把自己卷得跟粽子似的……
但在我怕他被自己悶死而把被子撩下去後,倒能确定他是真的睡得挺沉的,可能是真的很累了吧。
平時臉色都顯得有些蒼白的二師兄此時倒有了些血色了,甚至臉頰有點粉紅色彩(估計八成是被子悶出來的),從這萬年不化的冰山臉上看到這景象簡直百年難遇……
我禁不住多看了一會兒……不得不說,看美人睡覺也是一種享受啊……尤其是這麼安靜的。
二師兄睡覺是真的安靜,一頭黑發明明是随意散落着睡的,卻沒睡亂分毫,就是眼下長長的睫毛也靜靜地垂着,隔了許久才會輕輕地顫動一下,如蝶翅扇動一般。
不過讓我匪夷所思的是為什麼他分明已經蓋着一張不薄的被子了,手裡卻還要抱着一團被子……
看了許久,我才回過神來,想起來床邊還坐了那麼大一位蔔淵。
“蔔大哥?”他看起來神情有點沉重,我便試着問了聲,“怎麼了?”
“我一直有個不好的感覺。”蔔淵鼓了鼓腮幫子,聲音低沉了下來,“剛剛……我一直想起些很不好的事情。”
“你想到什麼了?”我略表理解地點了點頭,我心裡也一直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蔔淵轉頭看了眼二師兄,“我剛剛腦海裡的畫面,十多年前,我路經素峨山,看到一個滿身是血的同齡人,被幾個搶匪逼到了窮巷末路……那時候我感覺這人是真的漂亮啊,就跟個白瓷娃娃一樣……為什麼是白瓷娃娃?因為我感覺那幾個搶匪隻有那麼随便動動,就能把他打碎了。”
“跟個白瓷娃娃一樣,極其美麗卻又極其易碎的脆弱……”蔔淵說着,眼神都沉重了起來,“我是真的不安。”
“……”我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後來是那幫劫匪反倒讓瓷娃娃打碎了吧?”
“……沒有,他們是被吓跑的,以為他們見鬼了。”
“……那不就得啦,最後都是沒事的。”我安慰他道,同時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後來,得知我們兩個人這般的談話後,五師兄瞪大了眼睛:“瓷娃娃!?我靠,玉玉打起人來被打的那個才是易碎品好嗎!”
我:“……”
蔔淵:“……”
“你們還真是……居然用瓷娃娃來形容玉玉?老子告訴你們,玉玉可是将軍世家出來的……”五師兄還沒說完,二師兄便過來一手按住了他。
“誰是易碎品?”二師兄面無表情地。
“……”蔔淵猶豫了一會兒,乖乖地閉上了嘴。
這時,忽地“啪嗒”一聲,我轉身一看,師姐不小心打碎了一隻小瓷杯,片片殘骸躺在地上。
大師兄是在将近午時的時候回來的,他踏入房門的那一瞬間,若不是他喊我們,我都差點認不出他來——
此時的大師兄竟換上了一身素淨的白衣,幹淨利落之餘還添了點飄逸的神采,他的頭發全散了下來,頭頂一個黑紗鬥笠,看着頗有世外高人的感覺,既神秘又夾帶着谪仙般的出塵氣質。
“這年頭很少有賣這種純白色的衣服的,不吉利。”大師兄說,“可找了我一晚上。”
而後,他摘下了鬥笠,随手挂在了衣架上,此時他散下來的一頭長發無所束縛,更顯出幾分潇灑。
許是看慣了他平日裡的紫色調衣着,那種本就難穿得好看的色系,他自稱為能讓他顯得低調的衣服,在他身上也絲毫不減分——那麼,此時的素淨白衣就更襯得他本就出衆的劍眉星目更為好看,整個人就如同從畫卷裡走出來的一般,自打他進門的一刻,仿佛把外邊的燦爛陽光都披到了身上似的,一時間奪去所有人的目光。
我也不能例外,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慨歎女娲捏人的時候偏心,怎麼大家都是人,他能長成這般好看……我竟是一時間都陷了進去,挪不開目光。
直到大師兄勾起嘴角,輕輕地笑了聲,我才回過神來,隻見他揚起的嘴角仍是那個好看的弧度,他就這麼笑着看着二師兄:“怎麼樣,我這一身像不像你的人設?”
“……”二師兄遲疑了一下,還是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
“不像。”但沒想蔔淵就直接多了。
“一點都不像!”師姐和五師兄就更是不給面子。
“……氣質不一樣。”我也委婉地說了句。
“我能問為什麼嗎?”大師兄挑了挑眉。
“嗨!你人一站出來就很不一樣了,玉玉那才叫低調,你他媽這一出來,那叫街上的人都想往你身上靠。”五師兄揮手嘗試比劃道,“就、就那種聖父、救世主光芒你懂嗎?”
“……不懂。”大師兄嫌棄似的瞥了也一樣,“我沒那玩意兒。”
“那就說個基本的!你們這身闆就不一樣!”師姐道,“我們家小美人哪來的這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