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一去便是十多天。
那天下午我在苑裡空地上陪小陽這孩子玩耍,玩的蹴球,正值興緻正濃時,這小猴子一個飛踹就把這蹴球給踹上頭了,轉眼間就消失在我們視線範圍内,我們連忙跑去找它——然後先後撞到了大師兄的懷裡。
“吓死我了,還以為大白天的見鬼了。”大師兄把我們一個一個扒拉了下來,“原來是你們倆不長眼睛的小鬼!”
“嘿嘿,師兄你回來啦?”我笑着抱開了小陽,拍了拍他的衣服——大師兄身上一陣血腥味,我看他臉頰上都有幾道血口子,還冒着冰渣,而他身上的深紫衣裳都被血的紅褐色染了個通透。但若是我問起他,他定會回句“沒事”就完事。
“大師兄你受傷啦?”小陽擡眼問道。
“沒事的。”看吧,我就知道。
所以我索性什麼也不問,上去就抱了抱他。他的衣服的觸感都冰涼冰涼的,我不禁就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他披上,這天氣底下可别着涼了才好。
“小青硯。”大師兄笑了笑,拿出了一個染血的包裹,“幫我拿給鑄劍的夫子吧?”
“嗯,好。”我點點頭。
“我就知道小青硯不忍心看我這副尊容還去挨頓罵的。”他看起來還挺高興的揚了揚衣袖,轉頭就走了。
我:“……”
隻是,他走的時候,我看着這青蔥草地上,竟被他拖出了一條長長的鮮紅血痕。
我從未見過他傷成這樣——我不禁抱緊了那個包裹,這個他好像拼了命也要拿回來的東西。
初雪樓所在的地方,雪雁峰,聽起來就是很危險的地方啊,初雪樓一向視我們為死敵,但雙方再怎樣也未曾冒險去闖對方的地盤,他們最多也就敢到山下的绛湖上,好像我們都有一種不會嚣張到去對家裡邊的默契。
而大師兄這次卻獨身一人去到雪雁峰……
後來,他跟我說的“去到他們地盤已經很嚣張了,再加上先前才在北狼山打敗他們,若是我再出手傷了他們,以他們那陰險勁兒指不定要怎麼陰毒地報複回來……雖然我也不怕他報複我,但我不想你們出事。”所以,他這次自己去往雪雁峰,基本上就是單方面挨打,沒還過手,他說他不是去打架的。
“還好,羅盤顯示的位置是高峰峰頂差不多的地方,沒人去那兒的,也用不着再打架。”他說罷,露出了頗為自豪的笑容,“這千年寒玉,我可是刨了好久的雪才帶了塊回來的!”
我當時都甚至忍不住要澆他冷水,一身是傷,還刨雪刨得雙手都被冷紅了,傻笑個什麼勁兒?
可是看着他這麼高興,我就忍住了這種沖動,他拼了命把東西帶回來了,自然是高興的……唉,我隻希望他也能好好愛惜一下自己。
這個染着血的包裹抱起來冰涼冰涼的,甚至好像有股寒氣往我手裡鑽。
但我還是把它給一路抱到了鑄劍夫子手上才打開它,滿是血污的布料一揭開,忽地就有道光芒冒出來似的,那塊晶瑩通透的碧玉上還蒙了層血,一一掃開,越發地明亮。原來這便是千年寒玉。
“誰叫你拿過來的?”夫子許久未見,卻沒蒼老多少,臉色紅潤的他看起來精神不錯,還很有精神似的一開口就兇我:“你大師兄那蠢貨嗎?帶個沾血的材料回來,都不知道有沒有帶着腦子出去的。”
“可大師兄他去的地方很危險……”我不禁地為他辯解道。
随後夫子隻哼哼了兩聲,把千年寒玉拿去清洗,“危險還去,嫌命長啊他!”
“可是……”
“死了沒?”
“……沒。”
“哼,那就好。”夫子松了口氣,把之前送來的木盒子取來,開始拼砌輪廓,“我忙去了,你走吧,等個十幾天應該就成了。”
他嘴上雖是這麼說,可他的動作卻飛快而仔細,對上了玉色後,果斷地把碎片一扔,拿着劍柄和那塊千年寒玉到鑄劍工作台了,這工作台看起來很幹淨整齊,夫子全神貫注地開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