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至的便是白衣人的一瞬愕然,斂去了殺意後的一雙清澈眼眸望向了綠蔓方向——李雲鶴戴着黑色露指手套的一雙手作了收勢訣,藤蔓随即退散而去。
但沒退散的是李雲鶴眼皮底下的鮮紅血絲,以及手上凸起的青筋。
這雙看似能使出無數強力内功的手,此時此刻甚至正微微顫抖着——吳峻峰,那是被埋藏在記憶深處裡的名字,一旦揭開來,就連脖子上那道早已愈合的傷痕都隐隐發着疼。
本來他才應該是最想把吳峻峰殺了的人,此時卻強忍着情緒,一雙能随時将那人抹殺的手無聲地放了下來。
并在吳峻峰轉過身來道謝時,将自己的臉遮在了眼前過長的劉海下和脖子上拉高的圍巾裡。
“也許,我們早已經失去了年少輕狂時為所欲為的權利。”
那天晚上,李雲鶴仰着頭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松開的圍巾下露出的是白皙脖子上一道突兀長痕。
“花月大殿北華現任掌門斃命,這事兒怎麼說終歸都不好。”他聲音沙啞着,“現在還有那組織對花月禁地虎視眈眈的,三聯門派的頭兒再出事,要變天的。再等等吧,再等等……”
“等這事過了,興許他會跑,但我會把他追回來。”玉殊說罷,不禁地伸手替李雲鶴攏了攏圍巾。
“哈,今兒你沒打爽啊?”李雲鶴揚了揚嘴角。
“……你以為我是為了自己打爽?”玉殊一時間被李雲鶴氣笑了,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要說點什麼來,目光漫無目的地遊移間,恰好瞥見了李雲鶴手腕上多了一串銀鍊,上面嵌着一顆水藍色的水晶。
他想他應該知道這個沒良心的人此時還笑得出來的緣由了。
花月大殿上的這場風波最後是由玉殊收劍走人結束的,花月掌門重新管理場内秩序,而李雲鶴所站着的角落裡,他原本還輕輕顫着的手,被身旁伸過來的手溫柔地牽住了。
他轉頭一看,迎上的是霜靈一對水靈的眉眼。
她沒問什麼,雖然她肯定也知道李雲鶴和那吳峻峰提及的“李玄伯案”有關系。
她隻是輕輕地把一條銀鍊子纏繞在他手腕上,“這是我很喜歡的一條鍊子,看着它心情會變好,送你。”
至于花月大殿後來的事情,李雲鶴已經全然不覺了,他看着手上的銀鍊子,上邊嵌着的一顆水藍色的水晶,晶瑩剔透,看得他不由地深陷入其中……
“所以說,後來他們怎麼了?你鬧那麼大的事,花月掌門怎麼說?”李雲鶴問玉殊。
“我說我自願去禁地裡巡查幾天。”
“就這樣沒了?差點死人了诶?”
“他們也不敢怎麼樣吧,他們應也怕我一個不樂意當場殺了他。”玉殊說,“要顧及大局的,遠不止我們。”
“哈,成年人的世界。”李雲鶴扯了扯嘴角,“說起來也是時候要享受一下作為成年人的好處了——我想喝酒。”
“什麼酒?”
“葡萄酒,最好是陳年葡萄酒。”
“……我上哪給你弄?”
“我不管,上次你大雨天的還在人偏遠郊區裡要喝白酒,我都給你弄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