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大師兄就披了一身黑衣,戴了頂黑紗鬥笠就從窗戶一躍出去了。
大師姐也放輕動作地起身,和我一起盡量不作聲響地把房間裡我們使用過的痕迹都清理幹淨,随後趕在黎秋叩響房門之前,不動聲色地躍上了閣樓。
當時,紅影察覺我們的舉動後,也隻是看了看我們,笑了笑,沒說什麼,而是轉身去給自己滿上一杯熱氣騰騰的茶,随後又拿了箫來,悠閑地坐着,一邊等着茶涼,一邊吹着他的洞箫,似生怕别人找不上門一樣。
不過相比起昨夜充滿激情的《癡凰曲》,他現在吹的倒是些清冷小調,許是良心發現不在大早上擾别人清夢了。
這箫聲悠揚遠長,清清閑閑的感覺,倒是和早上的氛圍相襯。
“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那位到訪的姑娘輕輕叩開了房門後,清清冷冷的聲音裡隐約地透出了幾分懷念,“燕子譜寫的《約客》,許久沒聽到了。現在回想起來,她那邀請别人的方式,是不是跟你學的?”
——“紅衣大夫。”她輕聲地。
若是我沒看錯的話,秋姑娘的臉色比上一次所見的更差了,宛若病容。
本是晨間的好天氣,她身着一身鮮粉色的衣裙,用一根金簪子挽着的頭發垂落在瘦削的肩膀上,縱然是略為精緻的打扮,卻也襯托不出她的幾分朝氣。
紅影給她倒上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
“黎秋小姐,我想向您打聽一下關于一個人——岑栾。”
“哦?我以為你也一早就知道他才是弦心的幕後包庇者。”一杯熱茶并不能把黎秋聲音的溫度暖上些許,她略為冷淡地:“難怪這些年來他活得那麼逍遙自在,也沒見有人尋他麻煩。”
黎秋搖了搖頭,說她沒有什麼可說的,她接近岑栾這麼多久以來,也未曾得知他養這麼一支隊伍的目的,或者說,她是以一個不知實情的人,作為情人的身份陪在他身邊,未能找到突破口探到這樣的消息。
“這個東西,有次我僥幸從弦心的人手裡拿到的。”說着,她拿出了一個翠綠的玉石羅盤一樣的東西。
“我不知是什麼,給你吧。”她是平靜地說着,但我能看到紅影臉上神情的一滞,随後才把這個玉石羅盤收好。
——我猜想他可能知道些什麼?
“我唯一能告訴你的是,岑栾,作為神木教的長老,這個位置他也是以不尋常的手段奪來的。”
“什麼手段?”
“我不知,隻是根據他的言談猜出來的。”黎秋說罷,擡眼問他:“你不想殺了他麼?我本以為,知道事情的真相後,你和陳落梅都會想去殺了他。”
意外地,紅影沒有直面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說了句:“現在還不是個好的時機,黎秋小姐。”
——莫名地,我感覺他的這句話别有所指。
好像,是在給黎秋一個勸告,告訴她,現在并不是個合适的時機對岑栾出手?
可不料對方卻輕輕笑了一聲,“想不到燕子一生最看重的兩個人,都沒想過要向真正害死她的人動手。”
“首先,黎秋小姐,我跟陳落梅不熟,她到底怎麼想的,可和我沒什麼關系。”
“那你是怎麼想的?那時候,明明就隻有你能救她。”黎秋冷淡的聲音裡還隐隐透露着幾分傷感,“陳落梅不理會她,她就隻有你了,明明隻要你開口,讓她為你而活,給她一個念想,她就能活下來。”
“我知道。”
對方直接的應答倒是讓黎秋愣神了片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