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是……”
就在這時,我也總算感覺到有什麼異樣,徑直走到了庭院,看向了大師兄:“師兄,你在躲誰嗎?”
“……”大師兄聞言後,怔了下,便點了點頭。
他無言地把庭院的花草打理了一遍後,輕歎了一聲,“前些時候,我見到洞世大師了。他給我暗示了兩句,叫我不要和魔教的人走得太近。”
我很快就明白過來了:“你在躲師父?”
“诶?我靠,您不是說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嗎?”五師兄見狀,驚奇地看向他。
“我知道,但是我沒想好怎麼跟他說。”大師兄搖了搖頭。
“那你自己是怎麼想的啊?”
“我就是不知道我自己怎麼想的,所以才沒想好該怎麼跟别人說我是怎麼想的。”
“……哥你擱這兒說哲學呢?”
五師兄懵了一陣後,眼珠子轉了轉,又拉着大師兄的衣袖問:“诶,你是不是看上哪個魔教的姑娘了?好狂诶你,我聽聞的消息是,你為了幫魔教都和那幫正派的人打了起來。”
“……沒有看上誰,但打了一架是真的。”
“我才不信你無緣無故的幫魔教打架?我看你肯定就是被哪個魔女迷惑了,不自知還不能自拔的那種。”
“你這想的方向就不對。”大師兄聞言後,搖了搖頭,“怎麼總往情情愛愛方面想,滿腦子都裝的什麼粉紅泡泡,笨蛋嗎你是?”
“程玥那樣明豔端莊的你不喜歡,性感熱辣的魔女你也不喜歡,腦子裡連情愛都沒有,太監嗎你是?”
下一刻,大師兄沉默着把手裡的澆花水壺遞給我,在我意會地接過後,他折起了衣袖就追着五師兄打了出去——“小五爺,我可以提醒你一下,我暈船暈的是頭,不是手——”
看着那兩道瞬間飛出大門的身影,在感慨他們的反應動作真快之餘,我不為所動地幫忙把剩餘的盆栽也澆上了水。
待到我把園藝用具都擺放好了,回到室内時,我的目光就飄到了窗口的書架上。
不出所料,擺放了許多話本,随手翻看便是绮麗世界,有遊俠意氣,愛恨情仇,鬼怪雜談,還有不少诙諧的喜劇。
他确實喜歡看喜劇。
隻是,讓人意外的是,在話本書籍堆裡,還摻雜着許多文學詩篇。
他平日裡不是說對這些沒有興趣的麼?想到此處,目光就落到了他放在床頭的書本,翻開的頁面上,恰好瞥見一句: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在一陣訝然和茫然間,我忽而想到五師兄是真沒猜中一點,他若是知道大師兄昨晚還做着葬花夢,肯定說不出那一句說他腦子裡沒有情愛的指責。
隻不過愛的對象是花草樹木罷了,也難怪得知三師兄澆死了他的蘭花後恨不得把三師兄摁土裡種上。
相比起這《葬花吟》,一邊桌子上擱着的一本話本更讓我感興趣——《人狐之戀》。
我試着翻看了幾下,内容大緻講述了一個書生和一個狐妖的相戀故事,狐妖因為書生上輩子救了自己而來報恩的老套劇情,書生一開始害怕狐妖會傷害自己,雖然後來互相了解,但就輪到了書生家人、鄰居的指指點點,他們說到底是人妖殊途。
我本無意再看下去,卻在翻頁的期間,找到了大師兄放置書簽的一頁。
出人意料的是,這個劇情并不是兩人因為世道環境分開,也不是世人放下對妖怪的芥蒂允許他們修成正果,而是書生為了要與心愛的女子在一起,決心修煉成為妖精。
再後來,我一點一點地閱讀下去,看到的是書生潛心修煉,一年複一年,直到所有族人、朋友都老去死去,忍受了百年的孤獨,他終于修煉出了妖精内丹。
然而,他們遇到了強大的妖獸,書生為了救狐妖撲身而上,内丹碎裂,□□死去,魂飛魄散。
最終,狐妖抽取了他剩餘的内力,打敗妖獸之後,和另一個男狐妖在一起了,道是已償還當年的恩情。
原來,結局是這個書生傾盡、放棄了自己的一切,終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雖然過程不一樣,但這般的結局,倒也是和勸誡人們遵守人妖殊途之道的人妖戀話本,殊途同歸。
後來我跟大師兄說起來這個話本的時候,他總結的一句卻是:去愛一個人需要多大的決心和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