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呢,可惜隻是凡胎,若為狐仙,豈不逍遙快活?”
阿枝忍俊不禁,而後又端來一壇酒,繼續譏诮道:
“一對破鈴铛有何珍貴,我房中幾十隻風鈴,個個不比你手中鈴铛差。”
阿枝豈知此是尋妖鈴,玉靜先前是試探于她。
圓良見酒按捺不住,端起碗來仰脖而盡,不覺間面紅耳赤。
阿枝又發出銅鈴般笑聲:“這位胖道長,未嘗出是辣椒水麼?”
圓良方知被愚弄,猛拍桌面,欲要大罵。船夫見狀忙上前賠罪:“瘋丫頭,再胡鬧,看我打斷你的腿。”
說着抱出一壇女兒紅,圓良方才消氣。
不久,阿枝被鄰桌招呼,那八仙桌前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年約六十,且是個光腳和尚;女子則一身黑衣,腰懸長劍,懷中蜷縮着一隻黑貓。
二人窗前,橫架一根魚竿,片刻間魚線晃動。
赤腳僧見狀起身,稍将魚竿一提,一紅鯉魚在河面掙紮擺尾。赤腳僧得意一笑,将其拉上客棧。
客棧離河面少說三丈之遙,竟能釣魚上來,可見非同尋常之人。
衆人又見他取下鯉魚,遞至黑貓嘴邊。那黑貓突發凄厲之聲,令人寒毛直豎。
因船夫常年撐船渡河,見識過不少江湖豪傑,也聽聞過不少江湖傳言。
看兩人裝扮,斷定是江湖大盜黑蝴蝶與赤腳僧。
這對江湖大盜,常年出入深山古墓,尋覓奇珍異寶賣往西域,可謂惡名昭彰。
但因身手不凡,諸多江湖俠士卻又奈何他們不得……
窗外,長江支流蜿蜒流淌,岸邊垂楊依依,頗有幾分風韻。
黑蝴蝶望了一陣,見阿枝前去斟酒,轉頭問道:“姑娘,此河流何名?”
“傷河!”
“傷河?”黑蝴蝶詫異而言,“河水清澈,可見魚蝦水草,堪比江南美景,為何其名卻似有骨髓之痛?”
“傳聞有個唱戲女子發了瘋,在此溺水自盡,因此得名傷河。”
黑蝴蝶聽聞放下酒盞,不再言語。
阿枝細看這女子,唇若塗朱,驚豔如蓮,不似混迹江湖中人。
忽而山風拂面,清新之氣撲鼻。
黑蝴蝶又輕聲詢問阿枝:“請問薄刀嶺中,可有斷魂坡?”
阿枝抿嘴淺笑:“我是個孤女,無親無故,未曾聽人提及此地。不過深山老林兇險萬分,敢問二位此番前往斷魂坡?”
赤腳僧未予回應。阿枝畢竟年幼,言語頗多,又述說諸多山間趣聞。
赤腳僧聽罷,淡笑而已,未發一言。
擡頭間,見圓良抱着酒壇,赤腳僧眼睛一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夫子來時全不覺,杯中美酒我先嘗。”
圓良酒杯瞬間空了,正不知何故,見赤腳僧輕蔑一笑,方知是其施展法術,将酒水轉移至他杯中。
“這秃驢,竟敢搶我酒吃。”圓良端起酒碗砸去,那碗急速飛出,力道頗大。
此意是在試探對方功夫,對方倘若能接住,那功夫自是不淺。
黑蝴蝶見酒碗飛來,擡腳托住碗底,酒碗竟在其腳尖上旋轉不已。
“哼,街頭雜耍功夫,雕蟲小技。”圓良仍不服氣,又接連扔出三個酒碗。
三隻酒碗飛出,心想此女這下難以應對。
誰料黑衣女将頭一埋,頭上頂住一隻,雙臂穩穩接住兩隻。
阿枝在一旁鼓掌稱贊,嚷着雙方再來個回合。
船夫知其原委,忙賠笑道:“諸位客官,請息怒,莫傷和氣。此客棧懸于峭壁上,稍有大動靜,便會墜入懸崖。”
圓良窩着一肚子火,正要發作。渡濟上前示意他收斂脾性,以免惹出麻煩,耽誤行程。
聽聞大師兄言語,圓良隻能作罷。
待到次日天明,衆人久不見玉靜出門,忍不住敲門詢問,但房内毫無動靜。
随後圓良破門而入,見玉靜睡得死沉。房内彌漫着一股異香,令人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