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婦再三叮咛切勿外傳,恐遭報複。
不覺間日色向晚,餘晖映照,暮色漸深。
待至夜半時分,衆人越過山嶺,終至竹畔茶莊。茶莊四周竹林環繞,燈火映照一地竹影。
等衆人溜進茶莊,卻見侍仆橫豎倒地。陳慶亮則倒于茶桌,已聲息全無。
衆人驚疑:莫非此前,已有他人來過此莊?
陳慶亮身軀并無傷痕,室内亦無打鬥痕迹。茶幾上置有半壺茶水,旁有細碎茶葉散落。
墨緣仔細端詳,忽憶起昔日所聞“陀頭”茶。
陀頭茶,為細碎形态,原為祭品之用,茶有劇毒,一旦泡水而飲,可使人絞痛緻死,故又得名“斷腸茶”。
昔日江湖邪派常以此茶害人,可謂惡名昭彰。
思及此此處,墨緣示意玉靜搜尋銀針。玉靜會意,入侍女側室尋得一針。
銀針徐徐探入茶壺,頃刻間變為烏黑,顯是茶中有毒。
既能得知此種生僻茶葉,行兇者必精茶道,這方圓數十裡内,唯有茗香夫人最是懂茶。
墨緣恍然大悟:“夫人所贈啞謎,‘山上來客,水中舞者’,此非茶葉?莫非茗香夫人是……
墨緣趕緊取出錄妖書,悉心翻閱,終得茗香來曆,據書中所載:
原來五百年前,在響馬堂山野間,曾有一株同根而生的茶樹精,汲取天地精華,幻化成姐弟二人。
此二人曾朝拜茶神陸羽,茶神陸羽鑒其誠心向善,命其教化百姓種茶販茶,以解民窮。
自此姐弟二人遵茶神之命,遍走民間,廣受百姓敬仰。
墨緣疑惑道:“茶莊之中,有一株連體古茶樹,莫非是其本相?”
“但善心善德,縱使不修廟宇供奉,亦不至于被壓靈峰塔下吧?”
渡濟沉吟片刻:“凡塵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規矩,何況茫茫六道?天地寰宇,自有法度行事。”
“若無法度,世間豈不是妖貨橫行?我輩修行人,更應秉持正義。”
圓良附和道:“我等遵《錄妖書》行事,不逆天命,不悖祖師之教。茶妖如若謀人性命,縱為茶神子弟,亦不可法外施恩。”
正言談間,窗外忽然黑影一閃而過,衆人驚覺隔牆有耳。
黑影迅捷無比,瞬間抽身隐入密林深處。衆人一陣急追,翻山越嶺,正逢擡棺隊伍缟素而出,一路敲敲打打。
隊伍以木棒搭為架子,将棺木放置于上,又在村口焚燒金童玉女,祭拜完畢又放炮起靈,緩緩而往山嶺。
隊伍正前方,孝男年約二十有餘,儀表堂堂。
如遇石橋河流,靈柩則停下,等他“掌号”,喊出過橋過河後,方才重新起棺前行。
火光之下,孝男瞥見幾人道人裝束,眼神稍有懼色。
墨緣仔細端詳,見其身上有細碎竹葉,疑惑而言:“按說孝男應為直系親屬,李賢不過三十而逝,此孝男年齒與李賢相仿,非其後輩,莫非為茗香之弟?”
“昨日茶莊未曾見過此人,聽聞茗香之弟在江浙販茶,一夜之間即可到達?若果真如此,必有日行千裡之術。”
遠處茶莊燈火通明,四周挂滿白色帷幔。
墨緣猶豫勸說:“茗香在響馬堂甚有威望,倘若收她,村民此後種茶販茶亦無銷路,日子必定艱難。”
“當日于茶莊,她親口承認是為妖邪,可見對我等毫無忌憚。”圓良怒言。
渡濟冷哼一聲:“妖物終難除其邪性,種茶販茶,無非是騙取世人信任。”
四人又至茶莊,見茗香身着麻衣,于堂前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