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住在她樓上不是巧合,他居然是來監視她的。
一個念頭小雞破殼似的在他腦袋裡出現,餘絮呢,餘絮是否早就知道了王富生是來監視她的。
他回想起那天他詐她雇人殺害劉知遠時她的反應和解釋,即使她回答得滴水不漏,但放在現在他得知了隐瞞的真相去回憶,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是不是也在說謊,沒有絕對的好與壞,不傷害任何無辜前提下的謊言,無可厚非。甚至,她是不是也在籌謀計劃着,計劃着要報仇。
很快周沉就否定了這個猜測,就餘絮這病弱體虛的樣子,脆得像張紙一樣的經濟能力,她怎麼報仇。縱然沒有絕對的好壞,很多時候,卻有絕對的強勢方與弱勢方。
中間又放了很多首老歌,歌的後半段都是他的自述,沒什麼順序,應該是他想到哪裡就錄下來,不過并不妨礙理解。
“帶走一盞漁火,讓它溫暖我的雙眼,留下一段真情,讓它停泊在楓橋邊,無助的我……”
“今年,也就是201x年三月二十三号,我殺了劉知遠。我看他不爽已經很久了,都是給人家當狗,憑什麼他就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就他跟老子說話那b樣,純tm的欠c,臭sb……”
錄這裡時,可能是因為日期新鮮,也可能是因為他本人對劉知遠的怨氣太大,通篇噼裡啪啦地都是些要被消音的髒話。
“我開的是一輛黑色奧迪a5,車牌号是海a1989,老闆給我弄的車,還說事先已經調查清楚了他近幾天的活動軌迹,還提前把那幾個路段的監控攝像頭弄壞了,讓我放心幹。”
“劉知遠這狗東西,老子開車撞他時,他最後一眼應該瞧見了老子。瞧他那副癟犢子的樣兒,想想就解氣。狗東西,真以為我不敢動手是不?怎麼樣,最後還不是給我碾了。”
……
播到最後是首《求佛》,接上王富生的講述,“我錄這些也沒什麼别的,在這種見不得光的道上混,指不定哪天,他們就把我賣了,做了。我得留點東西,咋們要死一起死。”
“嗷,上面都是我自己講的,嚴格說起來,也不能算證據是吧。”他像是看見了他們,講出的話還有點喜感,“我還錄了段我和老闆的錄音,在場諸位都聽聽哈。”
但錄音并沒跟着放出來,接着是他自言自語般地道:“最近幾天,我總覺得心裡不安,怪奇怪的,就買了隻錄音筆,和老闆身邊人物說話時候,都要錄個音,下面這段我覺得有用,究竟有沒有用,用不用得上,我就不知道了。”
錄音是分開的兩段,第一段裡,能聽出他推開一扇門走進了哪個地方,聲音谄媚地說:“嘿——何老闆您找我。”
接下去的聲音主人應該就是何老闆,他的嗓音很低沉,“要你做件事情,劉知遠不能留了,活做得幹淨點。”話也很少,“具體怎麼做,讓覃秘書和你說。确定死透了以後,到覃秘書那裡領錢。”
就那麼幾句,王富生也沒問了,道聲“好嘞”,就去推門。
第二段,是他和覃秘書的交談。大緻内容是,覃秘書準備好了所有資料,劉知遠晚上幾點在哪裡出現,他開什麼車去,撞死人以後,往哪裡跑。
電視屏幕右上角冒出黑底白字,顯示放映結束。
周沉到電視櫃前,按了按上面的金屬按鈕,把光盤退了出來。他将光盤收塑封中,轉頭問許瑩,“聽出什麼來了,”補充道,“抓重點講。”
“能先講不重點的嗎?”雖是商量的語氣,她已自顧說道,“沉哥,我知道了。我好像明白了為什麼他講事情之前,都要先跟着唱半首歌。”
“王富生知道要保存證據,但是苦于自己不會操作手機和電腦。他這個年紀的人,對vcd、cd機什麼的卻熟門熟路。不會把東西放進u盤裡儲存,也可能他不知道u盤這東西能放音頻,但是他對光盤太熟了,所以他選擇用光盤。”
“但是光盤也要用電腦,要請别人來弄。他的那些自白,都是不能讓人家聽見的。我猜他是打着刻自己唱的歌的名号,看着人家刻光盤的。隻要看着人家,就算出了什麼意外情況,也能及時制止。”
“至于為什麼不保存在手機上,要多此一舉刻光盤。”許瑩滔滔不絕,雖然感到些口幹舌燥,也因為佩服自己機智的論斷而不減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