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這裡面肯定有鬼。”周沉面色嚴肅地對着敬公明搖頭,“隊長,我要求再審訊他一次。這次,我要在場。再問他一次,馬上就真相大白了。”
敬公明相信周沉,這個年輕人很像年輕時的自己,甚至比自己更出色。周沉那麼肯定地說馬上就要真相大白,他自然相信他,同意了周沉的要求。
審訊室裡,周沉和許瑩并排坐在桌子前,許瑩面前放着一台供她記錄對話内容的電腦。
揚民偉單獨坐在他們對面,手上铐着公安局限定玫瑰金手铐。他個頭不矮,人卻幹瘦幹瘦的,整張臉都呈現一種極不正常的蠟黃色,連眼睛都似乎有些凹陷。
周沉懷疑,他是不是可能還吸x,但他沒問,直奔主題,“你說一個叫餘絮的人雇你殺人,交代一下這個過程。”
“我和餘絮以前就認識,她是以前餘氏方遠公司老闆的女兒,我是給他爸開車的。”揚偉民人看着幹瘦,嗓音也幹啞,“我和他爸爸是在賭場上認識的,我算還會說話比較讨喜,他爸看我會說話,就讓我給他開車。”
周沉打斷了他的話,“你和她爸爸在賭場上認識?她們家不是很有錢嗎?”
他知道餘絮家裡原來很有錢,不然,餘絮怎麼能認識他那不可一世的哥哥周殃。
“原來是很有錢,去的都是高端上檔次的賭場,聽說澳門也去過幾回。”揚民偉似乎很知曉情況,“後來一次賭大發了,一夜輸了大半家産,就隻能纡尊降貴去那種小賭場。”
“他都輸了大半家産了,還要去賭博?”周沉詫異地問,他暫時很難理解為什麼賭錢的明明摔得很慘了,還是死不悔改。
“哎,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嘛,賭狗六親不認。”揚偉民吃吃地笑,以一種深谙賭博的姿态說道,“赢了想繼續,輸了想赢回來。人人都想走捷徑,這賭錢啊,赢了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有幾個不想?”
“少在這裡講歪理,賭錢害人害己。”周沉一見他的笑容就黑了臉,語氣嚴厲地道,“你也賭過錢,沒看見幾個因為賭錢弄得妻離子散的?”
揚民偉自嘲地笑笑,“是啊,不然我怎麼進來了。”
他的神情裡,竟然還顯出幾分豁達。
周沉沒什麼好臉色,冷聲說:“繼續交代你的犯罪事實。”
揚民偉供述道:“二月六号還是二月七号,她把我叫到她們家小區樓下車庫裡,說給我錢,要我殺了劉知遠。”
“我聽了心動,但是不相信她說的。她們家早就破産了,她都住在那種破爛房子裡了,怎麼還會有百來萬呢。”
“但她就是從皮夾裡拿出兩張卡來了,還給我看了存折。一張是她的名字叫餘絮,下面有二十萬,另一張叫章嬰嬰,有百十來萬。”
“我以前給她爸開車的時候,見過這個人,家庭大概就是海城普通家庭這樣子。人長得也沒好看到能釣個富豪老公的樣子。”
周沉抿着嘴唇,聽揚民偉繪聲繪色地描述餘絮雇傭他殺人的事兒,覺得揚民偉真是可惜,說話時候表情跟得很到位,一個人講着也很興奮,以前肯定是自娛自樂的一把好手。
“我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那麼多錢,萬一是假的,詐我的呢。但是她說,章嬰嬰現在是知名女作家飛黃騰達了,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她開口,章嬰嬰一出手就給了她那麼多錢。”
“她問我一百二十萬夠不夠買劉知遠一條命,我那時欠了高利貸,差不多小幾百萬,弄的焦頭爛額的。再加上劉知遠也是我的債主之一,我欠了他三十來萬,就動了這個心思。”
“我回去在網上搜了搜章嬰嬰的名字,确定她确實發達了以後,就又去桑園小區敲她家的門,說我幹這票了。”
“我讓她把錢先給我一點,我要先去還債。”揚民偉嘴皮子利索,叭叭地就順便賬戶的事兒交代了,“她就劃了五十萬到我給的賬戶上,那個賬戶是我托人弄的,賬戶主人信息用的是個已經去世的英國人。”
他們之前查過餘絮的銀行賬戶,其中一筆五十萬的款項劃給了一個曾經在海内生活過幾年外籍人士。再去查,那位外籍人士已經去世了。
周沉眼神冰冷,“一百二十萬就打動你了,讓你去殺人?”
“哥哥啊,”揚民偉慣熟于口地喊了一聲,“我還欠劉知遠三十萬,加起來就是一百五十萬。我本來也不想答應的,但是她給的實在太多了,而且我要不把債還上,死的就是我了。”
“……”
周沉和許瑩再從審訊室裡出來時,過半個鐘頭就是午飯的點。後面他們還問了一些其他的,這家夥問一句能回答好幾段單口相聲。
“沉哥,”許瑩一頭霧水,“你覺得誰才是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