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煎餃還挺好吃的,小周警官可以拿幾個試試看。”
“好的,謝謝。”周沉就勢下坡,“那我先去盛早飯了。”
他面對着各式各樣的早飯,饑腸辘辘,卻無甚胃口,拿了幾個煎餃,盛了一杯豆漿,坐到離餘絮遠遠的地方。
做賊心虛的感覺,不止昨天的許瑩有,他也有。
而且,他還比許瑩多一些。因為,他是主謀,許瑩是從犯。
好在餘絮沒再問他什麼,周沉盡量平複着自己心情,他回想了一遍剛剛自己所說的話,陪同事來度假的謊言,似乎沒什麼破綻。
周沉夾起煎餃,咬了一口,不覺皺了皺眉。油膩膩的,餘絮怎麼會覺得它好吃?
更離譜的事情還在後頭。
吃過早飯,他準備回到樓上房間再作休息。就在離開餐廳的時候,餘絮叫住了他,邀請他一起到薰衣草田裡散步。
早上,天空一碧如洗。不似晚霞,将厚重的昏黃色彩灑在薰衣草田上。它看上去有種别樣的清新。
“小周警官,您之前是不是說過您是臨城的人?”絮絮說了許多閑話之後,她忽然提到。
周沉别無他想,回答得和之前一樣,“是,我是臨城人。在海城上的大學,就留在這裡工作了。”
别人問他籍貫時,他都是這麼說的。這并非驚天的秘密,沒必要藏着掖着。
餘絮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噎得結實,“那你一定聽說過臨城周家吧。”
“……”
他心裡湧現一絲不妙的預感,眼眸裡浮上一絲愕然,怔了幾秒,道:“聽說過,畢竟那是臨城赫赫有名的家族。”
餘絮的口氣随意,“小周警官也姓周。”
“嗯,我也姓周,我爹也姓周。”周沉盡量表現得随意,顯然不是個打哈哈的料,“姓我這個姓的人數在全國排多少位來着,反正人還挺多。”
餘絮雙眼冷淡地看着他,“小周警官上面是不是還有個哥哥。”
周沉感覺到不對,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您是怎麼發現我不是獨生子女的?”
他好像有了那麼些負隅頑抗的意味,餘絮不直說,他便不會先把話挑明。
“因為我認識你哥哥,”餘絮的臉上瞧不出情緒,仿佛那個她鮮少提起的名字不曾帶給她刻骨銘心的愛與恨,“周殃。”
周沉目中似有一絲驚訝閃過,旋即竟輕輕一笑,“你知道我是誰?”
“我知道,”餘絮凝視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你是周殃同父異母的弟弟,臨城周家的公子。”
“你見過我?”周沉心已了然,眉毛仍不由自主地擡了擡。
餘絮點頭,目光沉靜,道:“很早之前見過,快十來年了,那時候的你和現在的你不怎麼像。”
“那你知道我是……”周沉頓住,因為他不知道他該說是誰。
他的名字是叫周沉,一開始餘絮便知道。除此之外,他還是周殃同父異母的弟弟,周家的人。
但是,他讨厭極了周沉,也痛恨臨城周家公子的身份。
“你還記得幾個月之前,你讓我給你畫張肖像畫嗎?”餘絮的眼睛不露喜怒,沉吟思索道,“你們好像……眼睛最像。”
容貌相像世上多,但是模樣相像的陌生人讓同一個人遇見,或許是天注定,又或許是機緣巧合了。
餘絮沒再看他,轉而把視線放向薰衣草田,“小周警官,這個薰衣草田是你們周家的産業嗎?”
“不是。”周沉答道,也将這片憂郁、高雅的紫色放進目光中。
“那它昨晚怎麼說停電就停電了。”餘絮聳聳肩膀,抿唇一笑道,“你讓人拉了電閘?”
她居然知道昨晚停電也是他的傑作。周沉心内訝然,推測仿佛水到渠成,那也就是說餘絮是知道昨晚他耍的把戲。
周沉喉結蠕動,吐出幾字,“你知道了。”
餘絮神情溫順地點點頭,“是啊,我發現了。”
“本來我不知道的,你和慕河本就有幾分相似,化過妝,不是十分也有九分相似。昨晚即月光照進來了,夜色依然幽暗朦胧。”
“你和他,我差點兒真分不出來。”她深深地望着他,似乎被他的雙眼吸走魂魄。有那麼一瞬,周沉發現餘絮,似乎不可捉摸。
因為,此刻在他面前的餘絮,他好像從來都不認識。
他微微一笑,像是看破了天地之間的秘密,“你什麼時候發現我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