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幫她要回了被收走的鑰匙和手機,開車送她回去,一路上車内都是沉默。
前面開車的安迷修瞥了一眼後視鏡,夜光從窗邊似風掠過,忽明忽暗照在後排座位那張睡顔上,安迷修便把車停靠在公園路邊位,拿出一張毛毯為安菲特裡忒披上,就如同小時候,她經常為踢被子的自己重新掖好被角。
“…安迷修。”猛然驚醒的安菲特裡忒,抓住安迷修的手,濕漉漉的黑瞳望向他,悲恸流露。
“聖司,我先送你回去,如果可以,你也盡快離開這個星球吧,将軍不會善罷甘休。”
安迷修抽回自己的手,眼神并不敢正視她:“我們,也早就不是以前你所認識的模樣。”
這些話他早就想對她說了,可惜之前一直有沒有合适的機會。
安菲特裡忒:“我來這裡,就是為了帶你們回去。”
安迷修:“我們沒有可以選擇的餘地。”
“那我們就一起想辦法創造機會。”她再次抓緊安迷修的手,聲音堅定道:“安迷修,繼續這樣錯下去,隻會有更多人受到傷害,一定要阻止将軍。”
安迷修抿了抿唇,微微蹙着眉頭,明亮如星的眸子轉了轉:“這些我都知道……”
欲言又止之中,他的為難豈是簡簡單單的立場問題?
“将軍對我有養育之恩,我怎麼可以做對不起他的事情。”
安菲特裡忒表情松動,她苦澀壓下嗓音:
“可你也是我……”
“我們先不讨論這些問題了,你累了吧,家在哪裡?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安迷修緩了緩語氣:“請給我一點時間,之後我一定會把自己考慮的想法,絕無欺瞞告訴你。”
按照将軍的性格,一定會有監聽,他不放心。
安迷修覺得自己要是現在吐露表示支持聖司的想法,無異于再次把她拉扯進來。
“有一點肯定的是,我絕不會背叛将軍。”
另一邊,路法聽到安迷修對安菲特裡忒說的話,路法得意:還算這小子有點良心。
而巴豆醒來後,看着滿屋狼藉,和逃跑的人質,他心塞得一批,想哭都沒眼淚那種。
他這輩子造的什麼孽啊!每次倒黴被外星反派找上,都沒好事發生!身體虛就不說了,這回還要被拆家。
見無法勸說安迷修,安菲特裡忒隻好讓安迷修車回公寓。
“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不然會發炎的。”她看着安迷修額頭被撞的傷,已經紅腫起來,一定很痛,她心裡譴責路法下手不知輕重。
“沒事,隻是一點……”安迷修遲疑了下,最後看着安菲特裡忒淚汪汪的目光,他隻好點點頭,跟她一起上去。
受傷已經是家常便飯,将軍打他這次,比以前也已經算輕的了。
安菲特裡忒租的公寓是一房一廳,内飾簡約樸素,客廳連着陽台,可以看得見外面的夜景,夜深寂靜,清風拂面,離開路法之後,安迷修感覺空氣都清新不少。
在陽台上種的幾盆綠植,由于長時間沒澆水,葉子邊緣已經發枯,安迷修便為這幾株小植物澆了些水。
安菲特裡忒從房間翻出備用的醫藥箱,取了消毒酒精和棉簽藥水,她坐在床頭猶豫了會,枕頭下面還藏了一支槍,她從飛船上取了部分方便攜帶的軍火武器,一是為了防身,二是再遇到幽冥魔可以把它們收編成基因碼。
要對安迷修出手嗎?
這個疑問盤旋在她心底三秒,就被她掐斷。
她想起這個孩子自從初遇,一直本本分分,也沒有傷害過别人。
跟在路法身邊有他自己的不由衷,安菲特裡忒願意給時間,讓安迷修看清局勢,找回自己本心。
“安迷修,來。”安菲特裡忒來到客廳,用棉簽蘸上消炎酒精,安迷修乖乖坐到她旁邊,揣着雙手,安安靜靜。
“你小時候也很調皮,跟着喬奢費和庫忿斯到處跑,出去一趟,三個也總是把自己弄得一身傷。”安菲特裡忒動作輕柔,小心翼翼為他塗藥。
她這小心的模樣,都快讓安迷修錯以為皮糙肉厚的自己是什麼易碎的瓷娃娃。
一邊聽着她的話,安迷修漆黑的瞳孔微微動容,眨眨眼,笑着說:“是嗎?我感覺以前很多小時候的事情,都不太記得了。”
“你一歲半,第一句開口不是喊爸爸,也不是喊媽媽,而是模仿飛船引擎發動聲。”
那個時候小小一隻的安迷修,在路法懷裡興奮蛄蛹,小腳亂蹬,踢着路法,一雙大眼睛盯着飛船,吱哇大叫。
安迷修嘗試回憶了下,但奈何這段時光對他來說太遙遠了,他現在也隻能勉強想起他們模糊的面容,還有抱着他時那柔軟的彎臂和染着絲絲花香的衣裙。
安迷修:“原來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嗎?”
“然後你兩條小腿蹬着蹬着,路法雙手把你托舉起來,你就尿在路法身上了。”替安迷修塗完藥,安菲特裡忒将東西收起來,一邊爆黑料:
“他叫起來:‘诶呀、這小崽子!’
我說把孩子抱給我,我幫娃娃換衣服。他說:‘不用,我親自來給這小崽子換。’
将軍才說完這一句,忽然,砰的一下,你放了個臭屁,熏得将軍臉都紅了。他給你換尿布,我在旁邊一直笑。”
路法常年出征任務,鮮少有機會陪伴年幼的安迷修成長,所以他總是格外珍惜這些機會,而安菲特裡忒也對這些事印象最深。
‘他平時都是這樣嗎?’換完尿布,路法拍了拍安迷修的小屁屁,放他到地上哼哧哼哧自由爬行,然後扭頭看向安菲特裡忒。
安菲特裡忒笑咯咯:‘現在還小,等再長大點就能教他自理了。’
‘辛苦你了。’路法低下頭,語氣聽起來有些愧疚。
……
“聖司,我已經是個大人了這些事情……咳咳、就不用再提起來了吧。”安迷修風中淩亂,耳尖也有些發紅了:他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