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喘籲籲，面色绯紅，蓄起了半截手指長度的胡須，雙眼疲憊但神色振奮。

戚枝道：“姜公子，你這是？”

姜春曉喘着氣一字一字道：“我、想、起、來！”

黎谙扶着他的手，道：“姜兄，何事如此着急？”

姜春曉可是世家大族子弟，這禮儀外表一向都是很注重的，今日如此不修邊幅，又如此焦急，定是想起了什麼要事！

黎谙道：“你先緩緩，慢慢講。”

姜春曉撐着黎谙的手緩着氣，調整着呼吸

“方才父親說才與你們分開，我就在想你們定然還在這街上，沒成想真是。”

戚枝提醒他：“姜公子，你說你，想起什麼來了？”

姜春曉雖面容看上去和黎谙一樣許久沒睡好的樣子，但說起話來卻抑揚頓挫“我想起來，小冉她有可能在哪裡了。”

“什麼？”二人齊聲

姜春曉也是心跳得極快，道：“這幾日，我從小冉何時遇到那個人開始，細細回想，想起她曾經說過一個地方叫‘破山觀’。”

黎谙道：“快，帶我們去。”

姜春曉在路上，邊走邊說

“那是天水城有名的道觀，供奉的是一尊破爛山神，據說是天水城的保護神，小冉曾經和我提起過，但是她從來不信奉神鬼一事，那時我也就沒放在心上，現在想來定與那個人有關。”

又是道觀。

怎麼就這麼巧？

戚枝按下心中的疑惑，問：“你花了五日的功夫都在想這個嗎？”

她想起，五日前分别時，黎谙似乎有提及讓他們回家後仔細回憶回憶的，這姜春曉真是一個性情中人呐，直面自己不堪回首的記憶，這得需要極大的勇氣。

姜春曉道：“是的，我不會相信小冉會愛上别的人。”

戚枝看着他的目光帶着點憐憫，說不上來為什麼，她的看法是悲觀的。

破山觀是在天水城的北面，與黎府時完全兩個方向，它占據着天水城唯一的一整座山頭。

山頭不大，但其樹木衆多，雖然現在沒有了樹葉，光秃秃的。

此地的香火遠沒有上清鎮的那個道觀旺盛，興許是和此地民俗有關，地勢越靠北，信奉這些的人也就越少。

此刻也已經快接近晌午了，山頭偶爾也能看見幾個人，相對來說，在天水城，此道觀的香火算是好的了。

一踏上山頭，黎谙神色凝重

姜春曉問：“黎兄，可有察覺出來什麼？”

黎谙悶頭未答

戚枝為他解釋道：“姜公子勿着急，也有可能隻是柳姑娘無意間說的一個地方。”

姜春曉的目光暗淡了下去

黎谙道：“我們在山上搜查一下吧，道觀的仙氣很足，妖應該無法靠近。”

姜春曉打起精神：“好嘞。”

戚枝也沒有發現半點妖氣的痕迹，隻是這破山觀如此靈力，難道世間真有救世的神？

但天水城緊挨着上京城，皇城之下唯一的關卡，想必有神庇佑，應該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們搜查了一整座破山，在一處山洞裡發現了痕迹

“那是……小冉的手帕。”

姜春曉拾起地上的繡花手帕，眼淚汪汪

黎谙和戚枝在山洞裡仔細查看，發現雖有一些人來過的痕迹，但是看上去已經有幾日的時間。

“姜兄，若你确認那手帕是柳姑娘的，恐怕那魅影妖早已得知消息，轉移了地方。”

姜春曉捏着手帕，道：“我确認，這針線，這手法，還有她最喜歡的辛夷花，定是她所留。”

戚枝默默在心内道“節哀。”

姜春曉仍然不願意相信柳冉會出事，黎谙也不願打擊他，萬一呢？

“走吧，姜兄，我再想想法子。”

戚枝也道：“是啊，姜公子，我們黎谙這幾日也日日為此苦惱呢，這法子明天就行動，屆時你可要來多多幫忙。”

姜春曉這才強打起幾分精神道：“我聽父親說了，明日會配合官府一同去派發防範手冊的。”

“嗯，先回吧。”

姜春曉滿心期待而來，失望而歸。

*

回到府中

小貓跳上來

【你們去哪了？怎麼不帶我？】

戚枝摸着它的貓下巴，手感軟軟的，暖暖的，極舒服。

“小貓，明日同我們一道吧？”

黎谙隻是輕輕地掃了一眼小貓，道：“也好，有它在，你也有個照應，隻是禁制是不能給他解開的。”

戚枝将嘴邊想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同情地看了眼小貓，無聲道：“你看，他不給你解封印。”

小貓貓頭一垂，道【早料到了，無妨，你還沒有說去幹嘛？】

戚枝：“去捉黑耗子。”

小貓舉手：【好耶！】

小貓最喜歡捉黑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