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武醫院内部陰森昏暗,一樓的門診大廳,各個窗口都緊緊關閉着。
天花闆的白熾燈閃閃爍爍,地面鋪就的大理石地磚,有很多塊已經出現了碎裂的痕迹,有兩道發黑的污濁血迹,從樓梯的方向一路拖到門口,顯然是之前有人受傷經過。
或者說,是有臨近變異的人,從這裡逃了出去。
霍銀汀走到中途,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她警惕回頭看向裴翊。
“如果這家醫院真有問題,又剛剛才有人逃離,對方不應該連門也不鎖,就這麼任由我們進來。”
“看樣子,江斌四人已經來過了。”
“那江斌是怎麼開的門?”
話音未落,宋星忽然很緊張扯了一下她的衣角:“霍小姐,你看那裡。”
霍銀汀順着他的目光望去,見貼近藥房窗口的角落裡,躺着一枚亮晶晶的發卡。
那好像是白羽一直戴在頭上的發卡,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扔掉——又或許是,在争執中被扯掉的。
裴翊臉色微沉,他低聲道:“當心點,他們說不定已經被抓了。”
“我也這麼想。”
三個人放輕腳步上樓梯,見年久失修的一處欄杆上,有明顯被利器砍出的痕迹,目前可以合理懷疑,是江斌那把從不離身的斧子。
這裡安靜得近乎詭異,越是如此,就越令人心生不安。
當霍銀汀穿過那條通往檢查科室的走廊時,心中警兆忽生,她猛地攬住宋星俯身躲避,與此同時,一顆子彈從她的頭頂堪堪擦過,擊中對面的牆壁,火光迸濺。
她果斷開槍反擊,在偷襲的那人從轉角處再次現身時,裴翊将手中的水果刀甩了出去,這一下又準又狠,登時削斷了對方握槍的手指,血流了一地。
“右邊!”
三人拔腿疾奔,誰知還沒來得及跑上三樓,就在腦科診室門口,被人攔住了去路。
一群訓練有素的雇傭兵出現在不遠處,前排持槍警戒,後排則挾持着江斌四人,嚴陣以待。
看來先前出租車司機所說的,入駐長武醫院的隊伍,并非是武裝警.察,而是這些拿錢辦事的雇傭兵。
江斌一見霍銀汀就大吼起來:“霍小姐,你們别過來,這些王八蛋是在用活人做試驗!”
然後話音未落,他就被旁邊的雇傭兵一拳怼中了臉部,鼻血橫流。
周途和白羽都被槍指着腦袋,前者低頭一言不發,後者則哭得梨花帶雨,隻有旁邊的張婷急得在喊。
“裴翊,你快想想辦法啊,他們說好久沒碰女人了,要拿小羽去洩洩火!”
裴翊聞言,眼神淩厲地看向前方。
“G市都快亂套了,各位還有這種興緻?”
那些雇傭兵沒人說話,隻是整齊地朝兩側讓開,從最後緩步走出了兩名穿白大褂的醫生裝扮的男人。
“我聽說,梅先生已經死了?”其中一名戴眼鏡的男人笑着開口,他看上去不過三十七八歲,文質彬彬,一雙細長的眼睛精明又銳利,“那你們殺掉梅先生,又不辭辛苦來到這裡,莫非就隻為親眼見證一下,G市是怎麼步步淪陷的?”
“梅先生不是我們殺的。”
“不是你們殺的,總是你們逼死的吧?”那男人道,“當然,如果你們的目的是代替梅先生,跟我來談藥劑的事情,我倒是可以理解。”
霍銀汀瞥了一眼張婷,見張婷正心虛低頭,心裡就了解了幾分,八成是這貪生怕死的碎嘴子,又為了自己活命而胡說八道了。
“我們并無惡意,隻是對真相感興趣,希望閣下高擡貴手,放過我的朋友。”
“不行哦。”那男人悠閑地搖搖頭,“醫院的大門向你們敞開了,這裡的秘密也被你們看到了,你們覺得,我還會輕易放你們出去嗎?”
宋星站在霍銀汀身後,很委屈地小聲辯解:“什麼秘密也沒看到啊……”
“吳君,不用跟他們多費口舌。”這時另一名白大褂男人也發話了,這人看上去更年輕一點,眉眼間的狠意也更重,“既然來了,就都是新的試驗品,尤其是這個男人,還有這個傻高個兒,都具備擔任試驗品的良好素質。”
他指的自然是裴翊和江斌。
“有道理啊,Jackie。”
霍銀汀謹慎地後退一步,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對方粗略估計有幾十人,全部持有槍.械武器,貿然動手隻會自尋死路,她現在需要智取。
“二位,我隻有一個疑問,如果今天是梅先生站在這裡,你們會放過他麼?”
吳君和Jackie對視一眼,他笑意更深:“已經被榨幹價值的蠢貨,為什麼還要活着?要他主動來這裡,也無非是省了我們一趟路程而已。”
換句話講,梅先生即使當初沒有死,來到長武醫院,下場也不會太樂觀。
其實真正的藥劑,根本還沒被研制出來,他們撒了彌天大謊,以此引誘各路富商源源不斷提供資金,再瘋狂物色合适目标,進行慘無人道的活體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