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剛才孟錢扯進來的那個老胖和尚。
孟元看不懂佛門的穿衣階級,但也忽然意識到這老胖和尚的僧衣布料特别好:“禅師能做主嗎?”
老胖和尚合十唱了一聲佛号:“貧僧了元。”
這架勢也該是個天下皆知的名人?但孟錢不知道啊!
這時燒朱院的掌院明淨終于擠過來了:“佛印禅師,你沒事吧?”
“無礙,幸有這小友相助。”佛印苦笑,他本來是聽說老友心緒不佳,聽說他來了燒朱院特地來招待,誰知道能遇上日食,他雖然胖,但也虛呀,人潮擁擠被推到在地,被踩了好幾腳,差點死了。
孟錢看的兩眼放光:原來這就是那位“絕類彌勒”的佛印?
像!真的好像!
“明淨,這小友有法可平息此次日蝕騷亂,挽救大相國寺危難,你聽她的指揮。”
明淨看看這位張嘴就是“大相國寺大難臨頭”的小娘子,嘴唇抽搐還是沒敢說出來:這人今天都要“救”大相國寺倆回了!
“是。”
孟錢搞不清楚佛印在大相國寺的職位,但她看懂了佛印的地位。
佛印說話好使!
“你們不是要學東坡肉嗎?”孟錢勾勾手指,“那就來吧。”
依照燒朱院的經驗,大相國寺的和尚全員出動,會說話的在人潮密集處大聲反複宣講天狗食日的原理,說接下來的日食進程,說得口幹舌燥,百姓半信半疑,說這是二蘇學士說的,百姓将信将疑,說燒朱院新菜大酬賓,豬肉免費送。
百姓:好!在哪兒!我去吃!
燒朱院人手不夠,會下廚的和尚全員上竈,一時間肉香飄滿大相國寺,驚慌就跟着口水一起流走了。
大相國寺組織大型集會的經驗豐富,對于各種混亂也早有預案,隻要安下心來,兩個小時的黑暗對他們來說不難應對,明言帶着人搬出燈籠安撫攤販照常擺攤。
不就是夜市嘛?又不是沒開過!
“這東坡肉還要等多久啊?”一開始排隊的那老饕伸長了脖子已經等的望眼欲穿。
這位是真吃貨,年紀輕輕也是文人打扮,可倆蘇學士就擱旁邊站着呢,他也不想着認識認識,腳跟打了釘子似的站在竈前一刻都舍不得離開。
孟錢看着有趣:“小官人貴姓?”
“在下孟昌齡,汴京人士。”
這名字真好記,王昌齡+孟浩然嘛!
“孟小官人,東坡肉還得再等等,但白肉好了,可要嘗嘗?”
孟錢瞥了一眼,發現蘇轼沒反對,就理直氣壯得把盜版東坡肉做實了。
孟昌齡口水甩出三尺長:“要要要要要!”
撈出正版的改良版東坡肉:水煮白肉,改刀切薄片,切得得晶瑩剔透薄可透光。
在孟昌齡迫不及待開動之前,蘇轼幽幽得冒出來:“不是說這是送給我的嗎?”
沒有人能從他嘴裡搶食吃!
沒有人!
“大蘇學士稍候,容我調個醬汁。”
蒜泥混入少量姜泥,加豉油加糖,再用油一潑,頓時蒜香四溢,淋在碼好的白肉上,更讓人食指大動。
“好吃!”别說孟昌齡,蘇轼蘇轍都吃的兩眼放光,“竟有故鄉風味!”
差點忘了蒜泥白肉是川菜,而蘇氏兄弟就是四川人。
佛印看着他們吃的快活,自己卻因為禁食蒜隻能幹看着,頓時饞了:“東坡肉好了嗎東坡肉好了嗎?”
蘇轼忽然覺得涼飕飕的:“好你個佛印,這是要吃我的肉啊!”
孟錢壓住笑:“已經走了氣,炖不到軟爛了,我這就起鍋。”
起鍋,收汁,還是一人一塊,還是得問一句:“好吃嗎?”
火候未到,不能皮酥肉爛,入口即化的地步,豐潤的油脂被酒精催化,濃烈的甜酒香氣在口中彌散,沒有半點豬肉的腥臊,肉還有些韌,筋道得彈牙,但依舊叫他們欲罷不能。
蘇轼狠狠一點頭:“好吃!”
孟錢扭頭就叮囑明淨:“傳下去!東坡先生說東坡肉還是錢娘子做得好吃!”
蘇轼愕然,旋即苦笑。
孟錢笑出一口白牙。
她才不會背後蹭熱度呢。
她都是當面蹭。
天光漸暗,最後一線天光也要被黑暗吞沒。
最黑暗,最考驗的時候就要來了:“看,天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