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鏡湖比武這天,岑湘跟着季濛進入了鏡湖比武場中,進了會場,方才發現,國子監裡的一班同學也早早便随同家眷一起等在了湖邊。
岑湘看着那些已經搭起華蓋遮陽的圍觀群衆,瞪了季濛一眼:“所以什麼入場憑證,根本就不需要是嗎?”
季濛無辜的聳了聳肩:“憑證是要的,不過大多官員家屬隻需核實過身份,沒随身攜帶兵器便可進入,你父親今天在宮裡當差,不知道也正常。”
岑湘郁悶地握了握拳——她對這場皇家武鬥十分好奇,為拜托季濛帶自己進去求了半天,甚至還叫了聲季大哥,雖然隻有一聲,也夠她後悔半天的了。
她伸出食指指着季濛道:“你從此失去我這個小弟了,季黑,今後再要我的玩具可不能了。”
“哎,别啊……”季濛趕緊上前挽回。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為不存在的輩分争論時,有侍從前來,将圍于岸邊的栅欄開了個僅供選手入内的口子。
這也意味着,比試将要開始了。
鏡湖是京郊中一處較為廣闊的湖泊,綿延數裡,背靠山林,其餘三面的堤岸上,或站或坐,盡是朝中之人。
此次比武報名者近百,從這百人中又挑選出精銳六十,這些人分組抽簽,在鏡湖的東、西、南三個方位進行角逐,最終剩下的六人再行分配,去到湖心的小帆船上,在三面環視的壓力下進行比試。
此次比試審判者為皇上身邊的三個内監。
輸赢判定也簡單而清晰——被從船上打落至湖水之中、認輸或是在船上倒下十數之外無法起身者,皆被認定落敗退出此次比賽。
抽簽既定,東面高處明黃華蓋之下,當今聖上秦铳揮舞令牌,口中高聲喊道:“比武開始。”
一時整個鏡湖擂鼓之聲震天,怕是連湖裡的魚兒也再不敢冒頭。
助威聲中,有三隊青年自人群中走出,來到了各方的小船之上。
岑湘和季濛被安排到了西側的一處觀看點,比武開始後,二人便停止了争論,認真看起近西邊湖畔的那場比試來。
岑湘自幼習武,圍觀别人打架幾乎成了習慣,而季濛又是金吾将軍的兒子,再怎麼不學無術,武功也不至于太差。
第一輪的比試上來的是兩個岑湘不認識的青年,打鬥半天,一人體力不支掉下船去,湖心巡遊的畫舫立刻滑動過來将人撈起帶走,同時這邊的内監舉手宣布獲勝者和失敗者。
稍作休息之後,第二輪的比試也很快開始了,好巧不巧,岑湘和季濛圍觀的第二場比試,是嚴景城和殷勝的。
季濛悄悄靠近岑湘,道:“這個嚴景城一定會被殷勝打爆的。”
岑湘愕然:“何以見得?”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殷勝是會武功的,那他上回在臨江仙的一場虛驚最後縮到角落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深藏不露,便真是我大胤真的無人了,居然連他都能入選六十人的精英隊伍。
岑湘不由得冒出了一個念頭——我上我也行。
季濛啧了一聲,仿佛看穿一切,道:“你想啊,聽說這個嚴景城一直觊觎畫竹同學,但是我們廣業堂的殷畫竹是何許人也,那可是美若天仙賢良淑德,未來的睿王妃诶,怎麼會看得上他,而殷勝又是畫竹同學的堂哥,雖然這位堂哥風評與我一般卓爾不群,但殷家上下最是和睦,殷勝一定是難以坐視他堂妹被嚴景城這癞蛤蟆糾纏,因此才勤修苦練,破天荒的參加了此次比武。”
“好有道理哦,”岑湘着實被這個大聰明給聰明到了,雖然她搞不明白殷勝為何會參與此次比武,但,“我同你打賭,不出一盞茶,殷勝便會被打下船去。”
“好,賭什麼?”
“輸了我從今往後都叫你大哥,赢了你叫我哥。”
“沒問題,就這麼說定了。”
一炷香後。
殷勝在腳下踏空的瞬間想起了殷畫竹激他參加比武時的眼神,後悔萬分。
他分明早知道的,這個堂妹漂亮是漂亮,但從來陰險,怎麼還是上了她的當!
他來不及細思,“噗通——”一聲,整個人便墜入了水中。
季濛呐喊:“怎麼可能!”
岑湘雖料定殷勝必定會輸,也沒想到嚴景城這樣看着斯文的男子出手會如此拳拳到肉寸寸有力。
可惜今日鄭雪要在家中服侍繼母,無法前來,若能來,見到她表哥這獲勝的樣子,她一定會很高興吧。
季濛也算說到做到,小聲喊了一句:“傅大哥。”
“太小聲了聽不到。”
“傅大哥,小弟季濛這廂有禮了。”季濛作勢要行李。
“算了算了,”總覺得這一聲像是在喊她哥哥傅彧,岑湘揮揮手,“不為難你了,還是接着看比賽吧。”
接下來的幾場比試進行的雖不像殷勝那場那般迅速,但在岑湘眼中也說不上如火如荼。這些人中不乏武功水平在她之上的,但偶爾出現個一流高手已是難得,還有許多甚至不及于她。
她自小看着師父師娘神仙打架的,再不濟曲名殇的那一袖子也算是驚豔,再再在退,沈岸在臨江仙上以一敵二的功夫同樣值得她稱道,但鏡湖比武這抽簽的機制,偶爾出現一個厲害的高手,前幾輪對陣的都是些臭魚爛蝦,高手們三兩下便将人給擊敗了。
不懂得武學相關的女孩們隻是看着樣貌帥氣些的男子進行押注,也能獲得很大的樂趣,若是雙方勢均力敵,水平差勁的類似,纏鬥持久,外行看起來便更熱鬧一些,發出些歡喜或遺憾的叫喊,但目前上場的這些人裡,根本沒有能夠激起她如此情緒的人。
好在還能集百家之長,見識些不同人家的武學技巧,岑湘看來也不算太過掃興。
她吃着季濛給的雞翅,連看了數場比試,這些比試因着上場者的素質本事不同,分出勝負的時間也不一,有如殷勝一般很快落水的,也有分明已經倒下開始倒數,卻又在最後一刻站起身繼續與船上另一人扭打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