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岑湘梳洗完畢，便去給王妃請安了。

她昨日蓋着蓋頭，沒來得及窺得王府的景貌布局，今日天光透亮，她随着昨日的姑姑步行去王妃院子時，才發覺這王府比她想象的要大上許多，甚至比殷國公府還要大上一些，宮内陳設更是紛繁，想來他雖不得寵，但再怎麼說也是個成年的皇子，整個王府看起來金碧輝煌的，樹叢中的幾個寶殿，露出一個個琉璃瓦頂，如同許多金色的島嶼。

就連她所居住的謝月閣，也與娴雅的名字不同，到處都是珠光寶氣，連閣中的盆栽都紅紫奪目。

岑湘越看越覺得，沒想到他樣貌如此清俊，品味那麼差，王府裡一股子暴發戶的氣質。

但這裡一切她都尚不熟悉，便也隻敢腹诽。

她記得祁王妃曾在殷家宴會上替她解過圍，想給對方留個好印象，順便道個謝，特地起了個早。

她是提前了一炷香去的，到了才發現那裡已經零星有幾個人在坐着聊天了。

見她過來，幾個女眷的目光自然又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岑湘低頭行禮：“給王妃請安。”

祁王妃一如她初見時的模樣，如同皎潔的月光般清冷，并未多言，隻是讓她起身坐下。

岑湘挑了個沒人的座位，坐下後原想先謝過王妃之前在殷府的幫助，但她沒來得及開口，原先進來前正磕着瓜子聊天的幾個侍妾良娣便興緻勃勃的與她交流起來。

“啧，怎麼有這麼标緻的姑娘。”

“可憐可惜可歎，進了祁王府。”

額……

“看着也小，這臉嫩的，這麼小就離了家，确實是慘。”

岑湘不知該怎麼回應。

“咳……”眼看她們越說越沒邊際，還有岑湘無法招架的樣子，王妃适時地打斷了她們，道：“你新入府，但也不必太過拘束，王府裡除了别去前院打擾王爺之外規矩不多，今後你便是府裡最小的妹子，大家也會多照應你些，今日便先認識一下府裡幾位姐姐吧。”

說着便一一介紹了起來。

祁王府裡已有正妃與幾個妾室，這也是當初衆人私下诟病岑湘選擇愚蠢的原因之一，但便是沒有正妃的睿王，每晚也有十幾個人排着隊等他臨幸。

原先岑湘還不知該如何與這些姐妹們相處，本以為會比國子監裡煎熬的，但沒想到除了介紹時的幾句寒暄，互相問好之後沒過多久，她們的注意力便都不在自己的身上了。

她們隻在岑湘身上讨論了一會兒，基本都是直呼可憐，但也隻是短暫地可憐了她一下，話題很快變成了夏良娣準備的點心，王妃打的香篆，王府裡的紅楓以及妙王昨日去天香居差點點了個兔兒爺……

磕着瓜子聊這些，居然意外的平和，并且，一句話都沒提到祁王。

就這樣聽大家閑聊了近一個時辰，王妃仿佛忽然想起來還有要事沒說的樣子，道：“對了，再過半個多月薩達國的使臣便要入京了，宮裡特地交代下來，讓大家都謹言慎行，莫要丢了皇家體面。”

“是。”盡管在坐諸位甚至包括王妃，方才都還在興高采烈地議論皇家的“不體面”，但她們仿佛都已經忘了此事，十分自然地應下了。

“沒什麼事便都回去吧，岑湘，你留下。”

岑湘見她們開茶話會便攜手出去了，接着王妃身邊那美豔的侍女離羽也走了，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王妃仿佛有心事，并沒有馬上說話，她不由忐忑地喊了一聲：“王妃？”

李寒袖回過神來：“哦，沒什麼，我虛長你幾歲，大家都是同病相憐的姐妹，你的身份本不必給我做小的，喚我姐姐就好。”

“是，王妃，不，袖姐姐。”有她這句話，岑湘很快放下了警惕，甜甜地喊了一句。

“嗯，”李寒袖走近了道，“讓我瞧瞧。”

“似乎要比上次見瘦了一些。”

“也是，要嫁給祁王，是個女子都會氣的不吃不喝的。”

岑湘:？？？

李寒袖沒在意岑湘的神情，又說：“當日萍水相逢，未曾想會有今日的機緣。”

岑湘終于有機會道謝：“多謝姐姐那日提點。”

“說什麼謝不謝的，你還這麼小，又這麼漂亮可愛，沒人能眼睜睜看你被責難。”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