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那任府的管家至今未歸,這個節骨眼上,若他真想吃絕,此時正是最好的時機,按理他不該在此時出去逍遙,便連梁紅玉也開始魂不守舍起來,這樣下去真有些夜長夢多,為了防止後續再有人被殺害,第四天清晨,秦晔設計讓人發現任丘禮的墳被挖了。
這自然是件大事,原本想要将任家二老爺的死敷衍過去的任家人也不得不報了官。
那姓趙的知縣開始似乎并不想好好審理此案,他官雖小,但也通些人情世故,看得出任家人也并不想将此事鬧大,大有找個替罪羊草草結案的意思。
秦晔蹙了蹙眉:“趙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從前宮裡說他雖然相貌英俊,但周身氣場太弱,又是個胡兒,存在感全無,但岑湘見他的時候,他似乎已經露出了隐隐的鋒芒,出了宮後更是樣子也懶得做了,本就是出衆的氣質身段,如今周身氣勢更甚,叫人不敢輕忽怠慢,那趙知縣雖不知他是什麼身份,卻還是老實的跟着他去了一旁。
他們說了沒一會兒,趙知縣回到公堂上,卻已是另一幅面孔,竟是準備秉公處理的樣子。
岑湘狐疑的打量秦晔,最終還是忍不住悄悄問:“你對趙知縣說了什麼?”
“我說我是朝廷派來調查的官員,任家祖上倒鬥發迹,又樹大招風,為朝廷所不容,在這之前若是好好調查此事,讓朝廷能順勢将任家抄了,皇帝會給他記上一功。”
還有這樣的事?
“真的嗎?你怎麼知道任家……”
“自然是诓他的。”總不能說他是皇子,遊手好閑來管任家這檔子破事。
岑湘瞬間收了好奇,忍不住念叨:“真有你的。”還真是張口就來。
秦晔自然不知岑湘心中所想,而他也非完全憑空捏造,數月前皇帝曾派霍閑陵來綏城走訪,原本尋的由頭是招募商戶為朝廷采買軍隊辎重。
但他近日所查,發現任家的商隊還掌管了許多漕運的生意,鹹德帝本就有意在建造靈渠前整頓漕運,派霍閑陵來此,很難說不是為了摸清任家底細。
岑湘卻忽然福至心靈起來:“你在此處停留,不會也是為了趁亂将任家的财富據為己有吧?”
秦晔:……
他被戳中心思,倒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但該說不說,她的直覺有些過于敏銳了。
隻是正因如此,他才叮囑宋穎此事不宜耽擱,若是時間久了被朝廷發覺,想要分一杯羹便全無可能了。
岑湘想明白了這層,又見他沒有否認,登時心中不是滋味起來,先前對他僅有的一點好感也蕩然無存,任家如今當家的孤兒寡母受人欺淩,他竟還存了這樣的心思。
這般陰險。
“真是……無利不起早。”岑湘忍不住嘀咕。
“你說什麼?”
“沒,誇您好謀算。”
……
有了官府插手後,他們行事便方便許多。
為了取得趙知縣的信任,秦晔還捏造了一份皇帝的手谕做背書,趙知縣信以為真,當秦晔是朝廷大員,而宋穎是秦晔從京城帶來的手下,十分爽快的便将驗屍與查案的權利交到了他們的手上。
不管是撕了他爹的手谕還是僞造他爹的手谕,能這樣膽大包天,幹脆的幹出此事的恐怕也隻有秦晔了。
任家人得知他們的“救命恩人”是官府所派後極為抵觸,并不配合盤問,即便有些配合的,也都是些捕風捉影無關緊要的消息,但大緻與他們猜測的情況一緻,所有消息都将矛頭指向了寡婦梁紅玉與管家任豪爽。
這樣一來,任豪爽的下落便尤為重要起來。
可出人意料的是,這些日子,這個任府的管家卻似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不見蹤影。直到有人在任府打水時遇阻,四處撥弄後見井中驚現一泡爛了的男子屍身。
這具屍體被沉重的石塊綁着,因此泡了許多天,直到那下人打水時才将将浮起,被人打撈上來。
通過已經被泡的模糊的面容仔細辨認,這人正是失蹤多時的任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