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湘解了自己手上的捆繩,很快便去幫助身邊的女子解綁,這下終于引起了土匪們的注意:“幹什麼!幹什麼!還敢造反了,你們兩個?”
“兩個?”
岑湘解得匆忙,來不及回應那些土匪們,當她将身邊幾個女孩的手都松了綁,估摸着大概還剩右邊的五個人,想要轉身繼續給人松綁時,卻撞上了同時也轉過身來的另一紅衣女子,原來她在幹着和自己相同的事,此時右手邊另外幾個女孩也都已被那人解救。
她們二人早已揭了蓋頭,直到現在撞至一處,看到對方的面容,都是既驚且喜。
眼前的女子看着比岑湘年長幾歲,雙眼狹長,柳眉也細翹,乍看五官似乎并不驚豔,但組合在一起卻出乎意料的和諧清麗,隻是垂眼看人的樣子多少帶了幾分睥睨與不屑,一副難以招惹的模樣。
岑湘見了她,卻有一種長途跋涉的旅人找到了自己漫長追尋,得以停泊靠岸的安心。
她來不及考慮身處何地,幾乎喜極而泣:“姜姐姐!”
姜問藥的眼中既有驚喜 也有疑惑:“阿湘,你如何會在這裡?”
“我……”岑湘正要回答,門口的土匪憤怒地喊道:“跟你們說話呢,聾了嗎?”
他一邊說,一邊持着棍子走上前來。
姜問藥從袖中掏出一貼膏藥貼在那人臉上,半點不曾回頭,漠然道:“沒和你說話,退!”她這膏藥不知是貼在了什麼穴位,那個率先過來想要教訓她們的匪徒竟直愣愣站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他的同伴見人被定住,自然再也站不住,也都上前想要出手。
岑湘沒有趁手的兵器,但身法還是靈活,當即橫腿一掃,将人全部撂倒,姜問藥又從袖中掏出幾張紙一般薄的膏藥貼在了他們身上,二人配合默契,行雲流水,看的身後一排姑娘不自覺鼓起了掌。
聽到掌聲,姜問藥才想起什麼,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這幾個躺下的小喽啰好解決,但外頭還有許多山匪,此地不宜久留。”
衆人手腳确實脫離了束縛,但外面全是人,她們這麼多女子,跑出去也必定會被阻攔。
雖然不知道是哪一路人放的這把火,但岑湘與姜問藥默契的猜到,現在來孰胡山寨營救的人必定不多,否則何必在前頭有官府支援的情況下還多此一舉放把火。
況且聽馮胡子的意思,即便官府來剿匪恐怕也不具威懾力,這些匪徒如果不是聽到糧草燒了,根本對此無動于衷。
這一群人裡隻有岑湘與姜問藥會些武功,可連件趁手的武器也沒有,不知道能不能靠她兩人護送另外九個姑娘下山。
等等……武器!
岑湘想起醒來時便不見的從心,道:“我去找找我被收繳的劍,你們先躲去後院,不要随意走動,等我回來再想對策。”
“我要尋的靈犀草應當和你的劍在一處,”姜問藥道,“前兩日我想辦法去看過,這山寨西南邊有一珍寶閣,你那劍也算名貴,我們要找的東西或許在那。”
“靈犀草是個什麼模樣?”
“我這裡有草藥的圖樣和之前記下的路線圖,你身手比我敏捷,認路也比我強,隻能麻煩你跑一趟了,裡頭這些我能應付,你快去快回。”姜問藥想了想,依舊不放心,在懷中又摸索半天,道:“這裡是些蒙汗藥,實在不行遇到危險便撒在歹人的臉上,一路小心,切記先保全自己,見機行事。”
她安排的合情合理,二人來不及叙舊,簡單商議結束,岑湘獨自離開這裡前去珍寶閣,她看了眼路線圖,從後面輕巧地走了,這山寨也确實隐蔽,到處都是穴窟,好在姜問藥的線路圖還算清楚,岑湘花了些功夫,最後還是找到了馮胡子藏寶的地方。
沒想到珍寶閣外頭的人還是挺忠于職守的,任外面吵得震天響,兩個大漢也依舊守在門口,甚至她百試不爽的丢石頭引開一人的方法都失效了。
時間緊迫,岑湘隻能試試硬碰硬,這山寨裡頭除了馮胡子那明晃晃的大砍刀看着有些分量,實際上也都是人多勢衆,至今沒見到武功高強的,她自覺這段時間自己也有所成長,就當練手。
岑湘做足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拿着路上撿來的劍,硬着頭皮闖了進去,很快便遭到了攔阻。
她也不多話,觑着二人阻攔的空隙便斜劍刺了過去。
那珍寶閣的守衛自然也不敢輕忽,一刀一劍左右刺來,岑湘将身體扭成一團麻花,劍刃擦着她頸項過去,來不及後怕,隻自然的出步,她身法輕盈,步伐雖小,但頃刻間已至藏寶閣内,那兩人頓時着急,
利器直刺岑湘胸口,岑湘自然不敢硬接,但若不回擊,顯然也無法輕易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再次出劍,這一下是匆忙回應,本意隻是将人擊退,但心中焦躁,出劍輕重便拿捏不準,劍尖劃破右側之人的衣衫,直中他的臂膀。
那人手中的刀落了地,人也痛苦的倒在地上。
想來這一劍威力不小,那撿來的劍居然都給折了,岑湘看着斷掉的劍柄,感歎從心果然是把好劍,雖然細,但極為堅韌,賠了自己這麼久都還沒折損。
她制伏了二人中的一個,還在憂心那人的手臂是否廢了,另一個人又不管不顧的沖上前來,千鈞一發之際,岑湘擡袖将蒙汗藥灑在了那人臉上。
這下終于得以入内尋找。
沒想到藏寶閣内還設置了機關,岑湘躲開無數箭矢,臉上擦了一道血痕,終于見到了裡頭的寶貝,确實都是些值錢的東西,但總體都是些普通的金銀珠玉,這個時候,她已無心這些了,在武器匣裡找到了自己的從心劍,又去草藥堆裡找靈犀草,對着圖紙看了半晌,還是分不清,幹脆把相似的都裝了起來,整
整裝了兩個袋子。
她提着劍與兩個布袋子便要回去與姜問藥彙合,沒走多遠卻看到一個身着紅嫁衣的女子被人圍住。
那女子眉眼嬌媚,身形婀娜,隻是紅蓋頭疊起系在腦後,看不清下半張臉。
岑湘回想了一下,方才被姜問藥松綁的女子中确實有一個遮住半張臉的妩媚女人,便上前将圍着她的人趕跑,接着扶起那女子問道:“你怎麼在這兒?姜姐姐她們呢?”
“她們還在那裡,我,我來了月信,想出來尋些方便……”她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岑湘道:“那也應該待在她們身邊的,姜姐姐是大夫,必然會為你想辦法,我們快回去吧。”
她剛想拉人離開,卻看到方才被她打趴下的人追了上來,還帶了别處找的幫手,來了足有二十幾個人。
上回岑湘大規模的以少打多,還是在綏城,但那時她并非單打獨鬥,大部分的火力還是集中在了另外兩個人身上,這下帶着另一個沒什麼攻擊力的人,她沒把能打赢,隻好将手中的一個藥包遞給那個蒙面的姑娘,道:“你先回去,将這個帶給姜姐姐,我來斷後。”
那姑娘依言跑了,岑湘且戰且退,對面的山匪卻各個哨點都是,她這次絲毫沒有留手,對手卻反而越打越多了起來。
岑湘慌不擇路,剛跨出一個洞口,又聽到前方有其餘人馬的打鬥聲。
她心念電轉——既然是打鬥那必然是兩方勢力,說不定有一方是來救她們的,後面的人還在窮追不舍,岑湘咬咬牙往打鬥聲最激烈的地方跑過去,遠遠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岑湘心下一松,朝着那個方向喊道:“秦……”
秦晔也看到了被人追殺的她,不等她說完,隻道:“小心!”
這次岑湘的反應很快,偏頭避過了後頭襲來的匕首。
三人再度重逢。
好在這回的人還不如上回的多,加在一起不過百,幾人各自把靠的近的處理了,總算可以并肩。
“你們怎麼來了?”岑湘又慶幸又好奇,忍不住問道。
她這話問完才覺得有些多餘,她那麼大一個活人丢了,要是真的被壓在山上做了匪寨夫人,那後果不堪設想,沒等他們回答,便又壓抑着情緒道:“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秦晔聽了這話,卻沒有回頭,隻淡淡道:“不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