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完的那天,蔺霁專門在體育館打籃球打到天黑。他的手還沒有完全自如,在籃球場也是半玩兒的狀态。
當然除了手的原因,心裡也有點不上勁兒,還是因為那天晚上的蔺白藏,遮住眼睛的蔺白藏。
體育館閉門的時候,蔺霁喪着氣走出去,黑色夜空還在飄雪,蔺霁擡頭看了眼,更煩了。
也不知道這是今年的第幾場雪了,是第幾場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肯定是他最讨厭的一場雪。
清冷的月光照着銀白的雪,蔺霁慢慢往回走,他拖着有些重的步子,走在這條看似冰冷的路上,困擾他的問題也開始沉沉的。
蔺白藏,怎麼會讓他有那種沖動呢?
從體育館到家的路程走起來也不過二十來分鐘,蔺霁卻足足走了四十來分鐘。
到家時,蔺白藏意料之中的已經睡下,門口的燈也意料之中的亮着。
也許是心裡太沉,蔺霁的動作比前幾天更輕。
但他更輕的動作,還是擾醒了蔺白藏。
他站在門口看着從房裡走出來的蔺白藏,不知怎麼,半天說不出話。
蔺白藏也察覺出點異常,他朝蔺霁走過來。
溫聲問道:“怎麼了?”
燈光從蔺白藏的身後投下光影,五官因陰翳顯得有些冷峻。
看上去本會讓人感到距離,可奈何蔺白藏的聲音是那麼低磁而柔和,引得蔺霁隻想朝他靠近。
雖然想,但他還算清醒。
蔺霁緩緩地搖頭,“沒什麼。”
“沒什麼?”
蔺白藏伸手用手背碰了下蔺霁的臉,“都凍紅了還沒什麼?”
感覺到溫度的一瞬間,蔺霁觸電般地往後一退。
他動作不算小,甚至在當下顯得有些突兀。
蔺白藏卻不以為然,他如平日的語氣,“都凍成條件反射了還沒什麼嗎?”
本因自己過度反應而心虛的蔺霁,聽到蔺白藏的話後瞬間放松一點。
他确實有點憂思過度了。
不僅因為蔺白藏的這個動作,也因這幾天困在他心裡的事。
他以前不會這樣的。
想着這裡,蔺霁發現自己真不能這樣下去了。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就是,同以往一樣就好了。
對,就是這樣,必須這樣。
面對蔺白藏也是,同以往一樣就好了。
望着發愣的蔺霁,蔺白藏适時問道:“吃點東西嗎?”
“啊?”
蔺白藏重說:“我問你要不要……”
“吃。”蔺霁說。
蔺白藏疑惑地看着蔺霁,試問:“不會真凍傻了吧?”
“你才凍傻了,我隻是想高冷一點。”
禁止内耗後,蔺霁心裡的石頭終于變成了棉花。
糾結這麼久的問題,原來是能突然頓悟的。
“腦子高冷是吧,都不帶動的。”
在毒舌這方面,蔺霁不得不承認,誰都無法超越蔺白藏。
“吃餃子吧。”蔺白藏說。
“還有呢?”
吃好幾頓的餃子了,這幾天蔺霁也沒翻冰箱,尋思蔺白藏這是帶了多少回來。
蔺白藏走到廚房,開始煮餃子,“你可能不知道,那天我坐那兒包了一下午。”
想到蔺白藏做坐着包餃子的畫面,他不禁笑出來,喊道:“蔺叔叔。”
“嗯。”
“我感覺你還挺居家的。”
蔺白藏應着蔺霁的話,“什麼意思?”
蔺霁在餐廳坐下,靜候被投食,“就是字面意思。”
看着廚房裡的蔺白藏,蔺霁眼裡不覺冒出笑意,好像已經很多次了吧,這樣看着蔺白藏的背影。
“這是在誇我嗎?”蔺白藏說。
“當然。”
蔺霁毫不吝啬地繼續說:“用網上的話說就是一戶一白藏,你别說,你以後要是結婚了,你媳婦兒得幸福死。”
他誇完等回答,但并沒如他所願,蔺白藏以沉默埋葬了他的誇贊。
蔺霁心有不滿,想說點什麼來發發内心的怨氣。
但蔺白藏的沉默對他來說似乎有點重了,可能蔺白藏沒有發現,但他有這種感受。
所以此刻,蔺霁随着蔺白藏的沉默而沉默了。
不尴尬,但有點小小的别扭。這種别扭,他不喜歡。
好在别扭的感覺并沒持續多久。蔺白藏端着兩盤餃子從廚房出來,“吃吧,吃了睡,睡了吃。”
他的語氣狀态并沒有什麼不同,以至蔺霁開始懷疑剛剛說的話他有沒有聽見。
本還猶豫要不要再說一遍的,但又不太想再誇他一遍的,所以最終還是閉嘴了。
說好不誇蔺白藏,可他吃着吃着還是忍不住感歎,“這餃子還挺好吃的。”
蔺白藏:“嗯,我包的。”
“餃子好不好吃跟誰包的有什麼關系,看的不是擀皮的人和調餡兒的人嗎?”
蔺白藏停下吃的動作,盯着蔺霁:“當然有關系,沒我去包,這餃子就帶不回來。”
蔺霁被盯得有點小心虛,囫囵道:“好好好,有關系有關系。”
蔺白藏:“态度不真誠,重新說。”
“你别太過分,有這話就不錯了,還要什麼态度。”
蔺白藏不說話,隻是又用剛剛那樣的眼神看着蔺霁。
别說,蔺霁還真承受不來這目光,好像他說什麼都是錯的,必須得按照蔺白藏的想法改個口。
不是,蔺白藏什麼時候這麼有壓迫感了?
“好吃,好吃,因為是你包的,所以賊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