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在阿哥寬廣的背上，苗蠻蠻心裡直打鼓。

——阿哥他，有沒有認出自己呢？

苗蠻蠻努力回想了一下重生以來同雲霁相遇的經過。

他孤注一擲，妄圖已失去靈力的己身欺天祭神，引天雷破土樓結界，可雷電尚未引來，雲霁就如谪仙救世般飄然而下。

所以——

當時，自己是什麼動作來着？

苗蠻蠻眼皮上翻，極力回想。

好像，右手指天？

不不不，朝天的動作是引雷的，當時雷都要引來了。

那麼……是合掌祈神？

好像也不是——

不過，苗蠻蠻并沒有糾結太久，他伏在人身上，歪着頭，斜眼偷偷打量雲霁的臉色。

臉色紅潤有餘，嗯嗯嗯，看起來血色不錯，就是比及原來，好像曬黑了點，皮膚粗糙了點。

額——黑眼圈好像也有些重，一看就是累到了。

哼！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瀛海那個倔老頭借着培養下一代接班人，壓榨我阿哥了！苗蠻蠻氣哼哼。

下次見面，看我不扯掉他的八字胡！

不過……蝴蝶媽媽啊，難為我阿哥經過那老頭這般糟蹋，竟依然宛若谪仙。真不愧是我瀛海第一“顔霸”！苗蠻蠻油然而生一股來自自家人的驕傲。

大概是他打量人不小心太過明目張膽，很快就被人發覺了。

雲霁天生皮膚白，色素淺，眼角微微一斜，苗蠻蠻傻愣愣的，就正對上一雙笑眼。琥珀色的眼珠晶瑩剔透。

雲霁：“嗯？”

……蝴蝶媽媽啊！

苗蠻蠻飛速扭頭，一時間眼球亂飛，一陣手忙腳亂，一秒鐘不曉得做了多少個動作。

也虧得他原身身體不好，身量矮小，體重輕，要不然哪怕雲霁哪怕有神力，也經不起他這一番折騰。

不過，雲霁還是害怕他亂動不小心掉下來，輕聲道：“不動。”

聲線冷淡，但語調卻出奇溫柔，隻兩個字，就将宛若忽然患了狂躁症的苗蠻蠻安穩下來。

隔了良久，又不知道顧及些什麼，他又添了聲：“小心。”

這下，苗蠻蠻本來有些忐忑的心随着身下身軀的微微起伏颠簸，被徹底安撫。

阿哥他，應該是沒有認出自己來吧。苗蠻蠻暗想。

畢竟，同雲霁的相遇不過在土樓中的一瞬，當時那麼混亂的環境中，他甚至懷疑，雲霁根本就不會注意到他這個小人物。

即使注意到也很難認出吧，現在的他已經借屍還魂，全然變成了一個陌生人。饒是他自己，有時候心不在焉，對着鏡子都會把自己吓一跳。

這麼想着，苗蠻蠻忽的覺得鼻頭有點發酸。

他忽然想回家了。

回到他記憶中被大夏芥蒂，被五洲嫌棄，卻是一年四季都郁郁蔥蔥，人迹罕至的十萬高山了。

他記得，那時候，他還很小很小，雖然祭神求雨，得了大夏王親命的據說是五洲最最尊貴的稱号，但并未留在大夏，而是由大夏的長公主舉薦出瀛海最優秀的弟子，跟随他回苗疆，教他讀書寫字，學習大夏的語言。

這名弟子，就是雲霁。

苗蠻蠻雖是大巫，但在苗疆自古沒有門第階級之分，雲霁比他年長許多，他自然用苗家的稱呼喚他“阿哥”。

雲霁最是守禮，自是不肯，但後來被苗蠻蠻一口一個“阿哥”磨怕了，便也無奈默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