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蕭陌鼓火急火燎趕回來的樣子,那被挖掉的地方又湧起一股熨帖的暖流,一點一點填充着缺失的創口。
楚平嫣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很舒服,卻不敢細思。
“你買完了?”幸好,聲音還聽不出異常。
蕭陌鼓看她這樣也沒幹掉以輕心:“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楚平嫣搖搖頭:“沒有什麼了,你趕緊把東西處理一下,我們先回去休息。”
蕭陌鼓是遵循規矩的人,她轉頭看了看副駕駛位上坐着的導播,見後者點點頭,這才打電話安排好了家具的運輸,自己跟着楚平嫣回去。
***
家具由蕭陌鼓用最少的錢安排好的人一樣一樣搬進屋子裡,其實家具沒有多少,單看樣子也十分陳舊,但是楚平嫣坐在那張古樸米色調的沙發上看着這一切的時候,忽然湧現一種難言的感覺。
就好像,這個按天交租的毛坯房,真的在一點一點成為蕭陌鼓和她的家。
哪怕這裡不好看,不漂亮,還很破舊,但是有她和蕭陌鼓在用心經營,不像之前那個,隻被她稱作臨時避雨地的婚房。
毛坯房本來就不大,家具也不多,指揮好工人們擺放好為數不多的幾樣大件物品後,蕭陌鼓就給他們挨個兒結了款,讓他們回去了。
空間裡又隻剩下她和蕭陌鼓兩個人。
楚平嫣給蕭陌鼓遞了一杯水,對方明顯愣了一下,說了聲謝謝,立刻喝了幹淨。
楚平嫣看着她喝完,噗嗤笑了一聲。
蕭陌鼓捏着杯子看她:“你、你笑什麼?”
楚平嫣搖頭,笑着長歎出口氣來:“沒什麼,我隻是想起一些事情。”
蕭陌鼓:“想起什麼?”
楚平嫣目光落上她手中的杯子:“第一期錄制的時候,我把奶茶滋你衣服上了。”
蕭陌鼓:“……啊那個。”
楚平嫣一愣:“我是不是還沒還你衣服?!!”
蕭陌鼓摸了摸杯沿:“啊,是。”
楚平嫣整個人朝她轉過去:“我的天,我弄髒的是你的西裝還是你的襯衫??”
蕭陌鼓啞然失笑:“你連這個都忘了啊?”
楚平嫣幾欲抓頭:“我,我給忘了。啊我忘了我給放哪裡了……天啊,都是小雪!小雪都沒有提醒我!!”
蕭陌鼓抱着杯子看着她羞憤交加的模樣,笑得溫和:“沒關系,我也不記得了。”
就在楚平嫣剛打算問她點什麼的時候,蕭陌鼓忽然又補充了一句:“隻要鋼筆别忘就行了。”
楚平嫣瞬間凝住,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提起鋼筆啊!!啊啊啊啊啊!!
“咳咳!”
楚平嫣幹咳了一聲,一個白眼就翻了過去:“鋼筆怎麼可能丢,我是那種沒禮貌的人嗎?”
理不直氣也壯。
蕭陌鼓就當沒看穿她的樣子,笑着搖了搖頭。
“喜歡就好。”
楚平嫣咽了咽喉嚨,低首片刻,黏黏糊糊開口:“謝謝。”
摻了幾分真誠,一點真心。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傻了一會兒,終于開始環顧起四周來。
沙發,餐桌椅都已經擺放好,就差一點點小擺設增添色彩。楚平嫣覺得蕭陌鼓忙了大半天,自己好歹應該做點什麼,蕭陌鼓則想的是楚平嫣今天明顯有點累到的樣子,可能還是太不适應這裡的環境了,于是兩個人居然一同站起來的,同樣沒料到對方情況的她們互相看了眼,又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鏡頭後的攝像大哥不知第幾次面面相觑,俱是無語。
根本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在笑什麼。
最奇葩的是,住在這種垃圾場,還能笑??
蕭陌鼓和楚平嫣針對如何布置她們垃圾場的問題,嚴肅而熱烈地讨論起來。
“我覺得這裡放個花瓶比較好,落地的這種。”楚平嫣拿起桌上的枯枝往花瓶裡插。
蕭陌鼓卻搬來一盞落地燈,優先占領了基地。
“我覺得還是燈好,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時候正好需要一盞這樣的落地燈。”
楚平嫣叉腰:“這裡有書嗎?你會在這裡看書嗎?你不看書你搞這些幹什麼?”
蕭陌鼓“啪啪”往沙發上扔了兩厚磚頭:“有書。”
楚平嫣将信将疑地拿起那兩本“磚頭”,剝開純白書皮往裡一瞅——
《新華字典》。
“……………………”
楚平嫣翻了一個比字典還結實的白眼。
兩個人吵吵鬧鬧終于把家裡的布置弄完,俱是癱倒在沙發上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說實話倒不是被累的,主要是被氣的。
在家具布置上她們基本上沒有一個意見是統一的,商量着商量着演變到最後就成了城池争奪戰,誰先占領最多的據點就歸誰。
可謂幼稚無比——攝像大哥感言。
不過吵歸吵,因為家具風格就擺在那裡,所以萬變不離其宗,最後出來的效果就是傳說中的赤貧風。
二人對自己的傑作都非常滿意。
兩名攝像大哥也啧啧稱奇地舉着設備在屋子裡溜溜達達,攝取他們所需要的素材。
楚平嫣忽然想到什麼“啊”了一聲,然後從蕭陌鼓那側抓來她的小錢包,翻開嘩啦啦一頓數。還嫌自己數得不夠快,邊數邊問蕭陌鼓道:“你花了多少錢啊,今天又是搬家公司,又是買沙發餐桌椅這種大件,肯定花了不少吧。你還買了挂畫,也不知道今天的獎金夠不夠我們今天的開銷啊!哇我終于理解你為什麼在花店那麼讨價還價了,小錢加起來真的就變成大錢了!!所以——”
楚平嫣從一堆淩亂破舊數也數不清楚的紙币硬币裡擡起頭來,目光幽幽:“你到底花了多少錢?”
蕭陌鼓隻微笑着看她在那着急,等她問了,才悠然開口:
“放心吧,一分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