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教訓
尹岑玉回到西側院收拾行李。幸好方才帶來的幾包東西還沒拆開,剩下的東西也不多,沒一會兒就收拾好了。
見他拎着大包小包來了,出去了一趟又原樣拎着要走,院子裡的幾個少年都愣住了。
嬌俏少年看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喂,你要去哪兒?”
他心中隐約有些不好的預感,尹岑玉這副模樣決計不是要出宮回家,放棄争寵——那今日就不必進宮來。搬去他處也不可能:因着他們進宮并沒有得到皇帝本人的許可,是偷|渡進來的,連這個院子都是多方勢力共同争取的結果。幾位公爺、侯爺送來的人都住在此處,不得擅自出去,林家的權勢官職難道還能更大麼?
比公侯的權勢還要大的……幾個少年互相對視幾眼,心中都忐忑起來:難道是皇上氣消了,又想起他那張臉來了?
然而尹岑玉并沒有答話,甚至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徑直便朝院外走去。
嬌俏少年被晾了一會兒,心中的不安與焦躁反複在心中翻騰。他們這些人都是撞了大運才能擺脫原本的出身,進宮來搏一搏。大家都不得寵便是都有希望,可是若有一人得了寵——還是最像那位的林深先得了寵,他們哪裡還有出路?
到時候怕是連他們背後的人,也會覺得他們是沒用了的棄子。嬌俏少年心中又怕又惱,一直以來對尹岑玉的不滿此刻化作滿腔怨憤:你已經是林家的公子了,出生就含着金湯匙,為什麼偏要和我們這些苦水裡泡大的人搶生路呢?
嬌俏少年幾步從亭子裡下來攔在尹岑玉面前:“我跟你說話呢!”
尹岑玉皺了皺眉。他之前因為身體狀況不大好,加上對環境不夠熟悉幾度忍耐對方的挑釁,打算秋後再算賬。卻沒想到對方非要上趕着找教訓:他打不過項钺,還打不過一個瘦弱矮小的真男寵嗎?
尹岑玉如今力道不再,技巧還是記得的。當下便随手将包袱抛在地下,一個閃身上前便擒住了少年橫在院門口的胳膊。嬌俏少年隻覺得眼前一花,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胳膊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被折在了身後,劇痛使他忍不住慘叫出聲。
“憐冬!”其他人萬沒想到尹岑玉竟敢直接動手,驚慌地站起身來,卻沒人敢上前阻攔。最後還是白衣少年勉強鎮定下來,往前走了小半步:“你快放開憐冬,這裡可是宮裡,你竟敢動手?!别以為你是林家公子便可以放肆,在這院子裡咱們都是一樣的人!”
尹岑玉側過頭冷冷地看過去,白衣少年心中一突,竟被他的目光激得忍不住退了半步。
尹岑玉道:“第一,我不叫喂。”
“第二,你們也知道在這院子裡咱們是一樣的人?既如此,我又憑什麼你們問什麼,我就要回答,不回答竟還敢攔着我的路嗎?” 尹岑玉翻了個白眼,松開那名叫憐冬的少年,将他朝亭子的方向推了過去:“我前幾天嗓子不舒服懶得理你們,你們還真當我怕了你們?”
白衣少年臉色難看極了。
尹岑玉目光挨個掃過亭子裡的少年,将他們的反應一一記在心裡,看得一群人又心虛又恐懼,生怕他這時候翻起舊賬,将他們全打一頓——這人看起來和他們差不多瘦弱,誰知動起手來不知怎麼的,三兩下就把那名為憐冬的嬌俏少年整條胳膊扭了個個兒,看着就疼!
好在尹岑玉最終隻是嘲諷地彎了彎嘴角,拾起地上的包袱便離開了西側院。
憐冬被幾個人扶着,又驚又懼地看着尹岑玉離去的背影,捧着自己的胳膊恨聲道:“他一定是得到皇上的垂青了!不然怎麼敢在宮裡動手?”
他又疼又怕,眼中迅速積起一層水霧,焦急地看向白衣少年:“咱麼可怎麼辦啊?”
白衣少年也有些心煩意亂,卻仍耐着性子安撫衆人:“也未必……咱們不能自亂了陣腳,現在大家都各自想想辦法,打聽一下他到底搬去了哪裡?”
衆人無法也隻得答應下來,各自去尋自家在宮裡布下的線人打聽消息。
另一頭,尹岑玉教訓了憐冬,這些天受的氣也算出了大半,心情頗好連拎東西都多了些力氣。把東西搬到侍衛處,一路上遇到不少或放肆或隐晦的打量目光,尤其以之前被張統領訓斥的兩人為首,正帶了一幫人坐在廊下,帶着暗昧的笑意盯着他看,時不時低聲交流兩句。
然而并沒有人上前幫忙,也沒有人跟他搭一句話。尹岑玉倒也不在乎被人看兩眼,站在庭中四下張望了會兒,張二毛便急匆匆趕來了。
“看什麼看!沒見過活人?有這功夫再去校場每人給我練十遍槍法,練不完不準吃飯!”張二毛皺着眉訓斥了一番看熱鬧的人,那些侍衛這才起身,慢悠悠地往校場走,眼神卻還不住往尹岑玉身上瞟,尹岑玉隻當沒看見。
張二毛習慣性地伸手把尹岑玉手裡的包袱接了過來,由于他的舉動太自然,尹岑玉也一時沒反應過來,包袱便已經脫了手。兩人都愣了一下,尹岑玉立時開口道:“不敢勞煩統領大人,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