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你們可知這兩處坊市近來賣的最好的是什麼？”葉沙托故作神秘，拿一雙藍眼睛觑着二人。

“呃……”君影覺得這個伽藍弟子有點像破招的鴿子，“莫非是紅裴金錯？”

“紅裴金錯？君兄看來是個武癡啊！”葉沙托嘿嘿一笑，“要說這兩坊賣的最好的，莫過于江南織造廠的成衣與華山的螢火。”

“螢火？”

“影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華山南坡的雪山上有一種覓扶樹，樹上栖息着一種螢火蟲，是普通螢火蟲壽命的兩倍。有一個女弟子某天好奇，拿了螢火蟲裝在透明紗袋裡，縫在衣服上，走起路來仙女似的。這種玩法被帶到金陵，極受歡迎，所以總有華山弟子來這裡賣螢火蟲。”陰如玉指了指自己的衣袖，“我以前也跟風買過，還挺好看的。”

城中人往來不絕，确實有不少人身周散發了淡淡的螢火，像是話本中那些向往紅塵的精怪。

“花裡胡哨。” 君影不屑。

“葉兄，我們還要找人，就先行一步了。”

葉沙托笑着，老神在在地對二人一揖：“鄙姓葉沙，單名一個托字，要論尋人，這金陵城在沒有比我更消息靈通的人了。”

“哦？金陵城竟然有比天機樓消息更靈通的人。”陰如玉轉着他的鏡子，笑得人畜無害，“不知道葉沙兄可有見過一個華山弟子，與我差不多高，額間有金印，經常在這兩坊買紅裴金錯。”

“唔……這幾日确實有見過這麼個人，不過他來的時候這裡已經沒有紅裴金錯了……想來，也隻有千鈞樓的黑市可以買到，你們……要不去千鈞樓找找？”

“正有此意！”

三人到千鈞樓的時候已入夜，金陵城各處都擺起了夜市，千鈞樓門前更是擺滿了各種燒烤攤，空氣中盡是烤肉的香味，叫賣聲和讨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八萬兩，不能再多了。”

“笑話，你去市面上看看哪裡還有紅裴金錯買，我能賣你已經很不錯了！你不買，自然有人買。”

黑衣男子與黑市商人正在砍價，商人一口咬死不肯松口，讓他有點窘迫。這頭君影與陰如玉遙遙聽見這聲音，當即便認出此人正是華山第三快劍封不覺。

“師叔！可算找到你了！”

“影子？你怎麼在這裡！”封不覺顯然沒想到會在黑市遇到熟人，登時像是遇到了救星。

“影子，有銀子沒有，借師叔花花。”

“師叔……你還欠我三頓酒錢一頓飯錢呢。”君影扶額，默默掏錢。他也不指望追回欠款了，隻希望能快點找到師父的下落。

“師叔，我問你，你身上有沒有師父的信物什麼的，我找她有急事。”

“她那支舊箫倒是剛被我贖回來……”

封不覺從包袱裡摸出一支通體白色的玉箫，君影見過那箫，曾經師父的神兵送去修補的時候被拿來當作替代品。

“師叔，謝了……”君影抱拳，忽然見到封不覺臉上似乎有一道新傷，正欲開口詢問，就被封不覺打斷了。

“你不是要找你師父嗎，快去吧。哦，順便，”封不覺往君影懷裡塞了一張紅榜，“你師父的天級紅榜，就當作我還你的錢了。慢走不送。”

君影看着封不覺的背影，又看着手裡的紅榜，無奈。

“真是......該來的總會來。”他把玉箫遞給陰如玉。

“正好叫你放水。”

二人調侃着，拜别葉沙托，打算往雁來客棧定一間清淨的客房。

“不忙着拜别，有緣自會再會。”葉沙托懶懶開口，對二人一揖，寬大衣袍揚起，遮住了他眼中的晦暗光芒，和一道似有若無的殺意。

雁來客棧。

玉箫被一串泛着金光的紙符環繞，陰如玉盤腿坐在一旁，入定。

一個紙人站在紙符之間，對着玉箫轉了幾圈，晃悠悠擡起一隻手，指了一個方向。

“找到了！”陰如玉睜眼，“江南，煙水漁村。”

二人連尋十數日，終于在今天有了一絲線索，欣喜不已。誰也沒有注意到，隔牆的暗室中，一人哂然而笑。

是夜，金陵城飛出一隻信鴿，那信鴿在第二日清晨站在了江南血衣樓樓主的窗台上，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接過。

“到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