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給你心愛的哥哥買朵花吧,隻要999個銅闆。”
葉沙托騎着他那短腿驢子在鹩雀坊門口曬太陽,突然被某個天天敲竹杠的小姑娘攔住。
“小易達,不認得我了?”
小姑娘睜着大眼,盯着葉沙托,忽然亮着眼睛喊了出來。
“托托哥哥!你終于來了!半月前你說要給我帶雁來客棧的芙蓉糕,我等了你好久都沒等到你,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說了多少遍别叫我托托哥哥!”
“你給我芙蓉糕我就不叫。”
葉沙托撓了撓頭,丢給小易達一個紙包,裡面有幾塊散着香氣的芙蓉糕,被小易達快樂拿起,瞬間便進了人家肚子。
“作為報答,這束花就送你啦!”
“我不要你的花。”葉沙托給他的驢子紮完今天的小辮,掏出一封信,遞給易達,“幫我跑個腿,把信送到長樂街角那個賣酒的柳三手裡。”
“柳三?他平日摳搜的要死,從來不讓我去那裡賣花…”易達湊上來,沖葉沙托眨眨眼,“托托哥哥,你和柳三說說呗,他那裡的客人都是些富家子弟,文人騷客的。”
“行行行,你把信送到,就說我改天請他吃好的。”
“成交!”
小易達邁着短腿跑遠,葉沙托眯眼望着她的背影,下意識撫了撫小臂上的疤痕。
那疤痕是幾個月以前那個人留的,當時葉沙托混在出海的船上,在行到長江口的當晚闖進了那人的房間,将三根淬毒的孔雀翎甩向他的命門——
“封不覺,納命來!”
封不覺正在床上打坐,堪堪躲開孔雀翎,又迎面撞上一道攜着勁風的骨鞭,不得不狼狽翻滾下床,抽出床頭鐵劍喝到:“什麼人!”
“索命人。”
長白山,雪嶺台,邊城的浪客再也見不到故鄉的長河落日。
“長白山,你害我師姐!” 葉沙托怒火中燒,與封不覺纏鬥到一處,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
“什麼長白山…呃!”封不覺方才練功被打斷,現下真氣倒行,又被葉沙托一鞭子抽在命門上,生生打出一口血,心下警鈴大作。
“你以為我會放你出海逍遙自在?”
聽到這話,封不覺不由一滞。他本欲以攻為守,當下卻劍勢一變,僅作防守态。
“怎麼,快劍是看不起我伽藍,不願痛快一戰嗎?”
封不覺橫劍格擋,被狠狠劈下的骨鞭震得虎口發麻,後退兩步,低聲一歎。
葉沙托皺眉,沒有停下攻勢。
伽藍鞭法,向來攻守兼備,招招相連,毫無破綻,壓制的人無還手之力,與孤絕的華山劍法不同,卻與關山刀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封不覺想起長白山蒼茫白雪中那柄烈焰長刀。
“原來是你師姐。” 他歎了一口氣,散去周身防禦,接下了破空而來的骨鞭,感到眼前一陣眩暈。
葉沙托一頓,感覺受到了羞辱,手上越發狠厲:“你自找的。”
大漠罡風中磨出的獸骨劃開皮肉,利刃翻出骨血。烏雲遮月,海船破浪而行,烏黑的江水蕩開又合攏。
封不覺被逼至窗邊,亂行的真氣和渾身的痛讓他看不清東西。他晃了晃,一頭栽進江水裡。
“就當還債了。”他想。苦學劍法十數年,本想以俠道濟世,卻被歹人利用至此,終是不甘心。
金陵。
驢子不滿踢了踢後蹄,被葉沙托一巴掌拍在腦門上,不得不重新安分下來。一隻枭嘶鳴着沖向葉沙托後頸,被骨鞭纏住翅膀,帶着慣性砸在地上。葉沙托跳下驢子,從枭腿上抽出一個竹筒。
薄薄的竹紙上僅有一字:殺。
“切。”
三日後,江南,嚴州。月小風急。
黑衣殺手隐于醫館一角,他眯眼片刻,手中銀針朝屋裡的醫者飛去,卻被一片花瓣打偏,沒入柱子裡。醫者似是有所察覺,右手撫上腰間的鈴铛。
“白姐姐,最後一個病人回家了,今天可以休息了。”
“你來的時候可有看到什麼?”
“剛才起風,院裡的花落了一地,姐姐要去看看嗎?”
“算了,睡吧。”
屋内滅了燈。
“我最近總是心慌,”封晨曦蹭了蹭白茵,“總覺的有什麼事要發生。”
“要不明天去找道士算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