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沉穩的聲音傳入耳。
聞昭點點頭,又想起他看不見,又開口說:“好了。”
馬車旁的人應了一聲,下一瞬,便聽他吩咐衆人出發。
馬車漸漸北去,聞昭聽外面有了貨郎叫賣的聲音,再行了一段路,聲音逐漸消退,能聽見外面有了鳥啼,她知道這是在官道上了。
到午時的時候,馬車停下,寸降在外頭問她是否要下來,“郎君說在此處休整片刻。”
一早上的馬車聞昭早就坐的身體處處不适,她也想下去走走,才掀起車簾,聞昭一愣。
她晨間上馬車時,并沒有這麼多人在隊伍中,她以為隻有七八人,怎麼如今看去,卻是多了兩倍不止。
她側目看了眼梅香,見她見怪不怪的,壓了壓長睫,提着裙子下了馬車。
衆人皆忙着栓自己的馬,喂馬吃草,還有幾人牽着馬去了河邊。聞昭看了一圈并未發現裴清川,隻好攜了梅香去一顆高大的樹下去歇息。
春深時節的太陽雖正是适宜的時候,但她們出行時穿得多,加之如今正值正午,久站在太陽下時,難免會有些曬。
那棵大樹下有兩塊石頭,聞昭過去拿帕子便要擦,梅香連忙攔住她,很快擦好石頭,扶着她坐下。梅香掏出兩張餅,遞給她一張,絮絮叨叨的說:“這一路小娘子怕是有的罪受了。”
聞昭笑笑,将她鬓間的發絲攏到耳後,笑着說不會,他指了指兩人面前的一顆樹幹較多的樹,微揚着下巴,頗有些驕傲:“前幾年這樣的樹我輕輕松松便能爬上去。”
梅香顯然是不信的,“這樹可不低,我瞧小娘子弱柳扶風又清瘦,且小娘子又生了副白皙文靜的臉,感覺你該捧着書坐在窗前吟詩作對,怎會去爬樹?”
聞昭笑了笑,唇邊隐隐出現梨渦,聲音柔和:“你高看我了,我雖喜歡讀寫詩文,可也隻是喜歡了,我幼時淘氣的,爬樹這等事自然是常做的。”
她頓了頓,又說:“不過,稍大一點就不爬樹了。”
一是她娘管得更嚴了,二嘛,則是她發現自己敢上不敢下,随着年歲的增長,膽子也小了許多。
當然這話她沒好意思說,隻說是娘管的嚴,梅香點頭,“應該是了,小娘子長大了總該是要規矩些。”
話音方落,面前忽的投下一大片陰影,梅香立即起身,“郎君。”
裴清川颔首,梅香識趣的離開了。
聞昭撐着石頭欲起身,裴清川攔下了她,隻是将水遞給她,囑咐道:“吃好了便準備出發。”
語罷便離開了。
聞昭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口餅,他應當沒聽見自己爬樹的事吧。
總歸自己是個女兒家,被未來夫婿知道自己做這些不雅觀的事不太好。
聞昭理了理衣裙上了馬車,打簾欲進時發現裡頭有兩碟子點心。
寸降趕馬車,見狀說:“方才郎君教人帶過來給小娘子的。”
聞昭點頭,轉身朝最前面看了一眼,裴清川已上馬,一身玄色勁裝,銀冠束發,豐神俊朗。
似乎是察覺到這道視線,馬突然調了個頭,轉向後面,聞昭直愣愣的對上他的視線。以往幾回碰面,聞昭總是不敢光明正大瞧他的臉,這是頭一回,她看清了他的臉。
好在是二人離得遠,不至于讓她太窘迫,聞昭朝他點了下頭,然後進了馬車。
再次啟程,隊伍行的比早上快了許多,趕在天黑前,好歹是到了一處客棧。
裴清川将馬交給寸降,對上正掀開車簾看外面的聞昭的眼,他退了幾步,伸出胳膊,“下來吧。”
聞昭放下車簾,理了理衣裳,才下車。
進去後,寸識已訂好房間,店小二帶着衆人去了各自的房間入住。
梅香打了水進來,聞昭淨了面,擦了擦身上,這才上榻。颠簸一整日,她幾乎是腦袋沾了枕頭就睡着了。
彎月挂在柳梢頭時,聞昭迷迷糊糊醒了一回,窗子邊有些聲響,她隻當是睡前未關緊,并未多在意。
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的時候,忽然門外一聲響,聞昭霎時驚醒。
屋裡昏暗,隻有窗邊有幾縷月光,她莫名的感覺心慌,坐起身,朝着外間小榻的方向喚了聲:“梅香。”
沒有回應。
聞昭心下更急,她披上外衣正欲下榻,房門忽然被人踹開。
“聞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