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開,外面打鬥聲、旅客的驚呼聲一齊湧入,中間的窗棂大開,從那處爬進來一個男子,握着刀便要沖過來。
聞昭眸子睜大,如今往裴清川那邊跑也來不及了,那歹徒離她更近。她往後面退,拿起桌上的簪子,警惕的看着他。
餘光裡看到裴清川在朝自己靠近,聞昭小心的退,側首的瞬間,眼皮狠狠一跳,裴清川身後幾寸的距離處有人舉着刀,眼瞧着就要挨他了,聞昭慌亂下喊他:“小侯爺!”
刀離他僅在分寸之間時,裴清川像是腦後生了眼睛,腕中劍向後一挽,一劍刺入他的胸膛,而後利落的拔劍。
窗邊的那歹人此時已到了聞昭身前,她攥緊簪子死死盯着他,刀落在自己胸膛的前一刻,聞昭下意識閉上眼。
直到臉上忽然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流下,聞昭睜眼,正對上歹人從後背貫穿至胸膛的劍首,随後劍被抽離,人也随之重重的跌落在地。
聞昭摸了自己的臉,竟是濺了滿面的血。
看清的一瞬間她的手微抖,腿也軟,跌坐在了地上。裴清川兩步跨到她身邊,單膝跪在地上,将她攬入自己懷中,問道:“怎麼樣?可有受傷?”
月色如練,也隻能照亮屋中一隅,實在是太黑了,裴清川隻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她披在肩頭的墨發,以及臉上的血痕。
可他卻不知這血是她臉上的,還是旁人身上的。
一時間看着懷裡已經被吓的軟了腿的小娘子,他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若因自己之故,害了她,可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他擡手,拿袖子輕輕的去擦她的臉,聞昭避了一下,她仰頭看向他,眼裡滿是擔憂:“我沒事,小侯爺可有受傷?”
裴清川不動聲色的垂下手,“我無事。”
說完,他攙着聞昭站起來,又扶她坐在椅子上,這才轉身點亮燈。
屋裡一亮,便能看清地上躺着的兩具屍體,聞昭睫毛顫了顫,偏過頭去不再看。
“郎君!”
門外忽地響起寸識和幾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别進來。”裴清川冷聲吩咐了一句,随後去榻邊取了聞昭的外衣過來,披在她肩頭。
她如今隻着中衣,匆忙間披上的外衣不知是何時滑落的。聞昭攏緊衣裳,“多謝。”
裴清川未語,粗略打量一眼,見她身上确實無傷,這才舒了心,他道:“這屋裡今夜不能睡了,你随我過去,換一個。”
聞昭點頭,跟在他身後。
她小心的繞過兩具屍體,及出門,便見門外侯着七八個随行之人,皆垂着腦袋默不作聲,隻是不見梅香。
裴清川将她帶到自己的屋子,“今夜你就在此處睡。”
“那你呢?”聞昭下意識接話。
“我在隔壁,你安心歇下,明日一早還要趕路。”
聞昭說好,見他檢查了一遍窗子後便準備出去,又問道:“小侯爺,你可知梅香……梅香她。”
裴清川:“她沒事,過會兒便會回來。”
“好。”
他不多說什麼,聞昭也不好再問,再如何梅香也是侯府的丫鬟,若是裴清川差遣她去做個什麼,也是正常的。
聞昭不敢吹了燈,也沒了睡意,隻在榻邊坐着。不久後,門被推開,梅香進來了,她已然是換了套衣服了,隻是走路時似乎有些不便。
她關了門,往聞昭身邊走,“小娘子,你沒受傷吧。”
聞昭卻是一眼瞧出她受了傷,起身趕緊去扶她,“我沒事,你、你如今可還好?”
兩人坐在椅子上,聞昭連忙倒了杯茶給她,梅香推辭,有些愧疚的道:“都怨我,若是我不出去一直護着小娘子便好了。”
聞昭看着她的臉色,忍了忍還是小聲的問她,“今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方才睡覺時,我聽見外面有聲響,那動靜似乎是在窗子邊,我隻以為是夜貓,所以我便想着去趕走它。”梅香垂着腦袋,似乎很是懊惱,“隻是沒料到會是那幫土匪,彼時僅有一人,且她是個女子。我想着自己能對付的了,這才跳下窗子追了過去。隻是想不到這幫人,居然在樓下設了埋伏,引我出去教您落了單,竟是盤算着要拿您威脅郎君的打算!”
說完,梅香仔細的瞧瞧她,見她身上沒有傷,長舒一口氣:“阿彌陀佛,還好小娘子是全須全尾的,否則我該以死謝罪了。”
土匪?
那該是裴清川此次剿匪時,僥幸逃脫的一些了,今夜便想着來報仇雪恨的。
聞昭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小侯爺來的及時,我不曾受傷。隻是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兒家,往後還是得小心些,不可再看到歹人,就貿貿然的跟了出去。”
梅香訝異:“我并非……我是會些功夫。”
聞昭微愣,又想,裴清川此行有風險,所帶仆從皆是會功夫的,倒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