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是清風朗月,翩翩兒郎。
聞昭隻消一眼就知那是他,心裡隐隐有些激動,她提裙走下台階,遠遠的便提聲喊人:“詞安哥哥。”
林詞安回眸,見是一個穿了梅紋淡綠長裙,淺藍褙子的小娘子款步而來,待看清的一瞬,他眉目柔和了些,笑着朝他大步而來。
“昭昭。”
到了面前,各自行禮後,林詞安看了她一眼,見她面色紅潤,并未消瘦,心下也放心了許多。
他斂眉收回視線,溫聲道:“看你如今安好,我就,我和我娘也就放心了。”
“我很好,倒是詞安哥哥似乎是瘦了些。”聞昭看着他,又問,“你在林家可還好?”
“我一切都好。”他聲音不疾不徐,向她說了些回到家京城之後諸如認祖歸宗等事,又說祖父見到林父之後,身子已經好了許多。
林家祖上是行醫的,如今在京城開着好幾家藥鋪子,其餘各州也有或多或少的有幾家林氏開的濟仁堂,家業頗大。
聞昭也是由衷的為他高興,“如此,你可安心的準備明年春闱了。”
真真切切是比他私下偷偷替人抄書賺銀子,以便湊足科考盤纏的那些年要好上許多。
林詞安看着她的笑靥,目光落在她的肩頭落着的一片落葉,他手指微動,到底是忍住了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天色漸黑,風急夜又涼。
林詞安見她穿的單薄,又怕她着涼,将手裡的匣子往前一遞,說明今日來的緣由:“這是我娘托我帶來的給你的。”
聞昭接過來,下意識問:“是什麼?”
“我不知,我娘沒說。”說完,他又遞給他另一個小一些的匣子,“東街吳家阿伯年紀大了,鋪子也不開了,來京城之前,我專程去找他做了一些桂花糕,還好近來天氣不熱,東西還好好的。”
說着,他将匣子打開,遞到她面前。
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聞昭鼻子一酸,取了一塊出來,小口咬了些,低聲說:“還是以前的味道。”
“是,味道沒變,隻是以後吃不到。”林詞安将匣子合起來,遞過去,“你且拿回去吃些。”
聞昭點頭:“多謝詞安哥哥。”
林詞安終究是沒忍住,伸手輕拂去她肩頭的落葉,笑着說:“怎麼還同我生分了。”半晌,他收回手,看着她明亮的雙眸,輕聲說,“好了,回去吧,免得着涼了,日後多的是日子能見面。”
……
卻說裴清川那廂,談罷了事,幾日不曾吹風見日的,他也有些悶的慌。索性趁着袁嘉善回去,将他送到府外。
誰知,才出垂花門,二人便看到了府外的一幕。
夜雨綿綿密密,侯府燈籠随着斜雨晃,府門外站着一男一女。男子手搭在女子肩頭,不知說了什麼,他的面上含着笑,極為溫柔。
女子他認識,是聞昭。
可這男的——
袁嘉善也是一怔,他挑挑眉看向裴清川,看自己素來波瀾不驚的表弟,霎時間黑了臉,莫名的有些感慨。
他清清嗓子,問他:“那位豐神俊朗的年輕郎君是?”
裴清川沒說話。
“我瞧着那小娘子倒是像聞姑娘,興許是她什麼朋友吧。”袁嘉善自顧自的說,“清川竟是不認識他嗎?”
裴清川沉默的看了他一眼。
袁嘉善笑笑,别開眼:“留步,我這就回了,你嫂嫂還在等我。”
“兄長慢走。”
見聞昭從那人手中接過東西吃了一口,裴清川默了默,提步向外走。
他在腦中搜刮了一遍,大緻确定了那人是誰。與聞昭一同長大的、前些日子還給她寫過信的竹馬。
林詞安。
他竟這麼快就到京城了。不對,聞昭為何未像他提及過林詞安到的事情,一回都沒有。
裴清川手指微蜷,步子更快了一些。
他剛走到府門處,接過寸識的油紙傘,才要撐開,就聽林詞安開口。
“昭昭,進去吧,别着涼了。”
聞昭笑着說好,“詞安哥哥也回罷。”
她的聲音輕快卻含着幾分眷戀,裴清川掀起眼簾看着她的背影。
不知多久沒有聽到過她用這種語氣同自己說過話了。
……
林詞安方要回去,擡頭的一瞬看到了前方撐着傘,視線落在聞昭身上的青年。
來人一襲白袍,墨發以玉冠束之,周身簡單,并無多少的配飾,隻腰間玉帶上一個荷包。但他通身貴氣難掩,眉目舒朗,教人如沐春風。
他收回視線,心下莫名泛起一絲挫敗。
随後唇角提起笑,看向聞昭,溫聲道:“那位郎君可是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