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秦常念并不收劍。傻瓜才會這時候收劍呢,現在占着優勢,當然是要好好逼問他一番。
“那姐姐也要等我先下來,再細細解釋給你聽啊。”那人指了指鼻子前面的那把劍。
秦常念将信将疑地收了劍,那人從牆上跳下來。
眼眶深邃,眸子幽藍,一頭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肩頭。像是神話故事裡走出來的人物。
可他一開口,印象碎了一地。
“哎喲我天,這牆也太高了,跳得我腳跟痛。”高大的人彎下腰,扶着牆壁,活動着腳踝。
“參見逸侯。”苒兒率先認出來。
隗子舟很随意地揮動幾下腕子:“免禮免禮。”擡眼看了一下秦常念,很得意的樣子,怎麼樣,沒想到是小爺我吧。
“逸侯來承韻宮做什麼?”秦常念并不買賬。
“我聽聞哥哥帶了鎮北将軍的女兒回來,又聽聞姐姐容貌無雙、潇灑自如,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來看看。”
今日賢王将隗子舟留在福陽宮一起用晚膳,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要他盯着點秦常念,不僅要盯着她是否有異心,還要防着她對隗絮使美人計。
隗子舟在福陽宮滿口答應,心中早已有了盤算。他才不要去防着秦常念勾引隗絮呢,恰恰相反,他還要證明隗絮已經中了美人計,縱容秦常念有異心,一葉障目、難堪大用。他要少主做不成少主。
而此刻,隗子舟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撒謊。
“既是如此,逸侯何故爬牆,堂堂正正地走大門不好嗎。”
“哥哥剛得了一個美人,我就上趕着來見,哥哥知道了,不得打斷我的腿。”隗子舟很誇張地比劃着,仿佛鞭子已經抽在他身上了。
秦常念覺得很無語,對這種出口成章、歪理滿天飛的纨绔,她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隗子舟從懷裡掏出一袋蜜餞:“姐姐在北涼一定想家,難過的時候,吃個蜜餞就能開心起來了。”
秦常念杵着沒動。
隗子舟一把把蜜餞塞給苒兒:“看來姐姐想要的不是蜜餞,姐姐想要回去。”
“姐姐放心,我定幫你尋一個法子,送你回大齊。”隗子舟走近一步覆在秦常念耳邊說道。
“你憑什麼幫我?”秦常念眼皮一擡。
“憑,我不忍心看姐姐傷心。沒辦法,我就是見不得好看的東西毀掉。”隗子舟虛摸了一下秦常念的臉,秦常念很快後退一步躲開。
隗子舟也不強求,無所謂地笑了一下:“等我送姐姐回去,姐姐就該相信我了。”
“秦常念!秦常念!”不遠處隗絮的聲音傳來,他本是怕秦常念睡不着,想去看看她,一進房間,卻沒有人,正出來尋着。
隗子舟一聽,轉身就要跑,他又翻回牆頭:“姐姐,下次再來找你,等我!”秀發飛舞一下,消失在盡頭。
隗絮很快找到了秦常念,他站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漆黑的眸子盯了秦常念半晌,卻一言不發。
“晚上睡不着,出來逛逛不行嗎?”秦常念感覺到一股壓迫感,但強撐着嘴硬,收了劍,準備回房間。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隗子舟提出來的送她回去。
隗絮瞟了一眼牆角,正是隗子舟剛剛離去的方向。
秦常念不理他,帶着苒兒就要回去。
“那蜜餞哪來的?”隗絮長步一邁,擋住秦常念。
秦常念沉默着,思考對策。
“回少主大人,蜜餞是小姐讓奴婢去找的,她說想嘗嘗看。”苒兒居然大着膽子開了口,即便聲音都微微顫抖着。
“你倒是在哪都有人心甘情願護着。”隗絮掃了一眼苒兒,又将視線移回秦常念身上。
“要你管。”秦常念小聲反駁一句,拉了苒兒的手腕就帶着她走。她抖成那篩糠的樣子,還敢強出頭。
“回去老實睡覺。”隗絮的聲音從後面飄過來,“不然,我不介意抱得美人歸,順便抱得美人睡。”
秦常念吓得愣了一下,加快了步子回房間。
“原來你是吃硬不吃軟。”隗絮自言自語了一句。
隗絮日日都來陪秦常念一起吃飯,一日三餐、一頓不落。無論秦常念怎麼諷刺他,做了何種行為來激怒他,他都不為所動,沉默地吃飯,然後沉默地等秦常念吃完。
秦常念一度很懷疑北涼的少主是不是隻是一個虛名,立在宮裡做吉祥物的那種,不然隗絮怎麼如此清閑,公務不要說繁不繁忙,秦常念簡直沒看見過公務。
秦常念心裡一直記挂着隗子舟說的送她走,所以想法設法地和隗絮拉開距離。她吃飯的時候故意一粒米、一粒米地往嘴裡送,企圖用時間耗走隗絮。他沒耐心了,下次就不與她一同用膳了。
“吃得這麼慢,我不介意親自喂你吃。”隗絮單手撐着下巴說道。
秦常念趕忙拿起碗,往嘴裡扒飯。
一刻鐘後,用膳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