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靈伏在床上喘息着,額頭上都滲出了薄汗,艱難地擡頭說:“你在這間屋子周圍放滿了精神力屏蔽器,我的能力被壓制,傷口恢複得也慢……唔!”
他忽然痛苦地捂住左肩繃帶,身子脫力似的一沉。
吳罪瞳孔一縮,完全是下意識地上前想要扶他,然而腳剛動就意識到了不對。
眼前寒光乍現,帶着殺機,極其敏銳的反應力讓吳罪立刻仰頭後撤,然而江玄靈比他更快,不知怎麼已經到了吳罪背後,修長的手指從後面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尖銳的鋼筆筆尖分毫不差地抵在了他的喉結上。
“大意了,統禦者大人。”江玄靈磁性的嗓音掃進吳罪耳廓裡,那聲音簡直人渾身發麻。
繃帶散落,他的肩膀果然早已恢複如初,光潔得連個印子都沒有,“精神力屏蔽器對我有用,對你也有用。在這間房子裡我們都隻是普通人,你的命在我手裡。”
吳罪的喉結上下滑動,江玄靈的胸口緊貼着他的後背,吳罪能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吹在自己側頰,這動作太像是在緊緊相擁,暧昧得過分了,若是在任何其他時間地點都足以讓人血脈偾張。
江玄靈有些疑惑:“把鋼筆這麼順手的武器留在房間裡,不像你會犯的錯誤。終究是打了勝仗,心急了嗎?”
吳罪一動也沒動,像是僵直住了。
江玄靈的氣息有些微不可察的不穩,他不動聲色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手中威脅的力道更重了些:“放我出去,吳罪。”
忽然,吳罪笑了起來,像是終于确認了什麼,有種如釋重負的意味:“果然你一點都沒變。”
江玄靈皺眉,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利用我對你的感情,為自己謀取利益,你一直都是這樣做的不是嗎?”吳罪側過頭看向他,笑得肩膀都抖起來,尾音卻逐漸變狠,“你以為這支鋼筆是‘不小心’留在抽屜裡的嗎?我會一直犯同樣的錯誤?”
腦海中忽地警鈴大作,下一秒吳罪猛地抓住了江玄靈的手腕,冰涼的筆尖猝然下壓,在他脖頸上刺出一顆鮮紅的血珠,然而吳罪毫不在意,掌心的溫度炙熱得像是烙鐵,力道之大讓江玄靈根本無法逃離,他的眼底發出野獸一樣兇殘的光,像是要把人吞吃入腹:“你以為,到現在我還對你有感情嗎?”
吳罪猛地擡手按下了無名指戒指的開關,一瞬間,紅色的液體從戒臂的隐蔽機關湧入了戒指主石的位置,發出了刺目的紅光。
江玄靈手中的鋼筆當啷一下子掉落在地上,猛地按住了小腹,痛苦地彎下了腰:“唔!……”
“碄元素,你對這玩意過敏。”吳罪一把攬住江玄靈的腰把人猛的丢回了床上,江玄靈掙紮着挺身,吳罪撲上去狠狠把人壓在了身子下,“你對其他任何東西和人的反應都是裝的,隻唯獨對這東西的反應是真的!”
江玄靈逃離卻被桎梏住動彈不得,腹中的内核在碄元素的刺激下劇烈瘋狂震顫亂撞,牽連着五髒六腑都在痙攣劇痛,他用力按住腹部,臉色蒼白如雪,冷汗如雨下:“别……别用這個……”
“痛嗎?比不上我遭受痛苦的萬分之一!”
極度憤怒之下渾身的血液都在血管裡爆裂,吳罪抓住江玄靈的一隻手死死按在頭頂,把碄元素戒面狠狠按在了江玄靈小腹上。
“啊!”江玄靈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身子猛地彈起又重重落下,那疼痛幾乎毀天滅地,像是有無數利爪要把他從内部撕碎。
吳罪狂暴的心跳在耳膜裡砰砰作響,他以為自己看見江玄靈受苦心裡是痛快的,但卻沒想到那種快感稍縱即逝,心髒随即蔓延上撕裂般的痛。
真是可笑,自己在這個時候,居然還在心疼。
吳罪咬牙,從口袋裡拽出手铐把人狠狠铐在了床頭上:“我倒要看看裝柔弱的把戲你今天還想玩幾次!”
江玄靈一手按着小腹另一隻手抓住他的手,冰涼修長的手指關節用力到發白,劇烈顫抖,甚至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吳罪……求你停下……肚子好疼……”
演技真不錯,這點計量的碄元素給他造成的痛苦大概隻和腸胃炎差不多,演得倒像是要了他的命似的。
自己還是心軟了,真應該直接把人丟進放滿碄元素水的浴缸裡!以他做過的事情,讓他死都不為過!
不知想到了什麼吳罪神色驟冷,像是要證明什麼一樣把戒指狠狠一壓,用力到幾乎在江玄靈平坦的小腹下壓出一個深深的凹陷。
那一瞬間江玄靈甚至無法發出聲音,巨大的痛楚山呼海嘯一般将他淹沒,脖頸上的青筋瞬間繃緊,痛到幾乎要把牙齒都咬碎。
吳罪終于收了手,江玄靈脫力似的倒回枕頭上。
吳罪捏住他冰涼的臉擡起來,感受着江玄靈完完全全被自己掌控在手裡,即便是裝的,至少每一個顫抖的呼吸都屬于自己。
“當慣了上位者,如今卻成了我的囚徒,你後悔嗎?”
江玄靈紫色的長發被汗水浸透粘在頸側,已經被折磨得完全沒了力氣,虛弱喘息着,纖長的睫毛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汗還是淚,簡直能讓任何人憐惜:“放我走……”
他的演技真的太好了,吳罪原本就一直顫抖的心髒在這一瞬差點沒繃住,然而那隻是一瞬。
“當初是你先招惹我,現在想走?”獵手怎麼可能放走獵物,吳罪眼底翻湧着瘋狂和狠絕的暗色,“你做夢!”
臉上忽地一熱,吳罪愣住了。
他擡手擦了一下,看見一片血紅,才意識到那是江玄靈噴出來的血。
緊接着又是一口,江玄靈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血,根本止不住。
吳罪大腦裡嗡的一聲,猛地把那枚價值連城的戒指拽下來扔到了最遠處,捧住江玄靈的臉,說話都抖了:“你他媽别給我裝!我警告你,我不吃你這一套!”
觸目驚心的紅浸染了床單,江玄靈的瞳孔逐漸渙散,他染血的嘴唇動了動,卻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吳罪目眦欲裂,看懂了他的口型,那赫然是“對不起”。
然後江玄靈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江玄靈!!”
……
江玄靈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瘋狂地奔跑,吳罪的聲音似乎破了音,周圍人聲嘈雜,卻又逐漸消散歸為沉靜。
清風吹拂,花影搖曳,身子似乎變得很輕,随風一起飛到空中,他又看到了大片片搖曳的鸢尾花。
是時候該回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