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彥:“太祖嚴禁奢靡之風,我朝曆來不許官員狎妓。便有人反其道而行之,不找女妓找男妓。”
徐白湊上來:“你怎麼知道?莫非你……”
四雙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鄒彥,眼神裡滿是挪耶。
“想什麼腌臜東西,”鄒彥皺眉,“我爹是禦史,專管風聞奏事。雖說來象姑館不違法,但也不是尋常官員能頻繁花費得起的,盯着來往密切的人一告一個準。”
孟安頓時失了興趣:“我還以為你知道裡頭是什麼樣呢。總旗說要緝捕盜賊,那些年資高的都往裡頭去了,再不濟也是守在後門以防賊人逃竄,咱們就隻分得一個看守前門的任務,什麼功勞都拿不到。”
衛恭:“你少說幾句吧,若是他慌不擇路往前門逃了,我們又沒在這兒抓到人,那才叫什麼功勞都撈不到還得挨一頓批。”
說來這賊也十分嚣張,不僅喜歡往富貴人家裡偷盜财物,還給自己取了個诨名叫“金錢空”,偷盜之處總要留下他的名号,意為他在的地方便要将金錢搜刮一空。
金錢空大約是偷盜上瘾,偷的東西一次比一次貴重,前些日子把侍郎家小姐嫁妝頭面上的彩寶珍珠全都摳走了,氣得張侍郎當場暈了過去,整整兩日沒去上朝。後來就更加過分,他竟然把上甯縣衙的官印偷走了,簡直是把官府的臉面放在地上踩。
錦衣衛和兵馬司互别苗頭,非要搶先抓住這個大盜不可,是以暗樁在越人宿發現金錢空蹤迹的第一時間就在此布下了天羅地網。
莊随實在蹲得無聊,為了打起精神便一個一個地看來往的客人。
這個長得醜、那個秃了頭、居然還有老頭子色心不死,簡直污人眼睛。
他掃來掃去,視線定在一個佝偻的人影上。
這人怎麼這麼眼熟?是不是曾經見過?
莊随撞了一下鄒彥:“頌常,你看穿靛色衣服的那人,我總覺得像是見過。”
鄒彥看了看,卻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孟安本來困得東倒西歪,這下也睜開眼往門口瞧,他一拍手:“這不是豫王世子身邊的馬奴嗎!”
“他怎麼會來此處?”
“來這裡還能做什麼,尋歡作樂呗。”
莊随剛想說點什麼,一聽孟安這理所當然的一句就卡在了喉間。
“呆瓜,你剛剛說他是誰?”
“馬奴啊。”
“馬奴怎麼會有錢來象姑館玩!”莊随氣得在他後腦勺上敲了一記,“下次過過腦子再說話。”
徐白摸了摸下巴:“所以褚渲很可能就在裡面。”
“倒是沒聽說他有這種癖好,”莊随眼睛一眨,“我想進去看看。”
衛恭警惕道:“擅離職守可是要挨罰的。”
“罰就罰,我一個月的衣服都洗了,幾棍子還是挨得了。”莊随道,“我也不連累你們,一個人進去看看就出來。再說了,若是金錢空真從前門逃出來了,你們四個人抓不到,加上我也未必抓得到。可要是沒弄清楚褚渲在打些什麼壞主意,我睡覺都睡不着了。”
說罷,他就跟在那馬奴的身後走進越人宿了。
孟安挨了打,捂着後腦呲牙咧嘴:“不會是他想進去玩才在這裡扯這麼大一通吧!”
自然也不排除這個可能。
越人宿裡香風陣陣、絲竹靡靡,比起多是才子佳人吟詩作畫的玉髓樓,這裡到處是耳鬓厮磨的纏綿景象和半遮半掩的細腰翹臀。
莊随被這甜膩的香一熏,隻覺得頭暈,再看周圍,簡直像掉進了淫窟裡。
且說那馬奴在門外還是佝偻着腰背,進來了不久就漸漸直起了身,看着竟然和原先身材矮小、畏縮谄媚的形象判若兩人。他左右看看,閃身進了一間隐蔽的隔間裡。
這人果然有問題!莊随心跳得飛快,隻恨不能看穿他們在隔間裡商量些什麼東西。
“客人是頭回來吧?”一個三十上下的敷粉男子擰着腰靠了過來,神色暧昧,“咱們家的哥兒都是一等一的好皮相,床上功夫亦是吸/精拔髓的了得,公子可要随我來看看?”
莊随的腦子一片空白。
他想,那些秦樓楚館裡管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叫鸨母,那男子呢?鸨……鸨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