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腳已經邁出去的杜迪不敢動了。
隊伍另一頭,談燼的視線自他身上一掃而過,又若無其事收回。
時漱仍在琢磨這個副本的機制,片刻後,才重新擡頭,對邢查幾人道:“走吧,我們先去礦上看看。”
剩下并未跟時漱同隊過的四人左右看看,也都跟了上去。
……
礦洞距門頭不過百米的距離,洞頂的位置亮着電燈,從洞口看去,隻能看到一段昏黃的路,再往裡就看不清了。
有條軌道從洞口向内延伸,鐵軌锃亮,幾輛小礦車像遊樂場的過山車似的接連排在枕木上。
時漱壓下腳步,試探跳上一輛。
——還算平穩。
“這、這……我們是坐這個進去?”叫陳亮的中年男人問。
時漱搖頭:“我不知道。”
“那……”
“我就想試試。”
其餘人:“……”
時漱擡頭:“你們不好奇嗎?遊戲裡的交通工具,就不想試試它會不會動?”
“……”
哥,我們不好奇,真的。
隊伍最後,始終一言不發的談燼忽然輕輕笑起來。
礦車前頭有一個鮮紅的按鈕,旁邊用同色标語體印刷着六個字:安全,平穩,可靠。
一旁的邢察還來不及提醒時漱小心,時漱的手已經按了下去。
邢查:……我就說吧領導怎麼會有錯呢!
哐當一聲,車輪與軌道發出刺耳的摩擦,礦車動了,時漱身子晃了一下,低頭看着車身以龜速緩慢前行。
……這個速度,可能還沒有他們走得快。
實驗結束,他剛準備下車,就聽到不知誰吆喝了一句:“那……那我們也上去吧!”
其餘人從震驚中回過神,有樣學樣,也依次跳到了礦車上。
“……”時漱摸了摸鼻子,又站了回去。
小礦車依次在礦洞中前行,泥土味混合着不知名的古怪味道充斥在鼻腔裡,時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借助昏暗的燈光打量四周。
洞内并非一通到底,而是呈弧線形,每隔幾米的地方都搭着木質的支撐架,亮着一盞礦燈。
不知是不是故意設計,有些礦燈像是接觸不良一般忽明忽暗,而有的幹脆徹底壞掉。每隔一段路,洞璧上就有用同樣的标語體寫着幾個血紅的大字——安全人人抓,幸福千萬家①。
字尾的紅油漆順着洞壁淌下來,仿佛什麼傷口的血迹。
時漱閉了閉眼,心裡一萬個後悔。
他就不該走第一個。
但既然已經來了,也隻能硬着頭皮上,在不确定同行的人都可靠的情況下,弱點要是暴露,可能會成為緻命傷。
車輪壓過明暗分界線,在行過一處軌縫時,車身發出咔哒的震動聲,時漱穩了穩身體,與此同時,頭頂忽然傳來某種異響。
他視線掃過,蓦地看到軌道正前方的黑暗處,十幾隻血紅色的眼睛同時張開,像剝了殼的巨大蟲卵。
生物本能讓他的手臂瞬間漫上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他是不是說過他恨死了JUMP SCARE!!!
“小心!”
時漱在提醒衆人的同時下意識壓低身體,餘光瞥到頭頂一群黑壓壓的東西撲扇着翅膀,刮着他的頭皮飛過。
緊接着身後響起紛亂的尖叫聲,那些東西似乎并未停留,轉瞬就飛離了人群。
啪得一聲,一束光照亮,在洞壁上快速掃過。
“是蝙蝠。”說話的是葉蘭。
時漱回過頭,一眼就看到她手裡拿着的光源,對着已經遠去的飛行生物。
這手電筒……
他沒看錯的話,她手裡的手電筒就是轉校生副本做巡夜任務的道具。
單人任務是她做的?
是自願,還是被迫?
盡管這個單人任務并沒有恐怖環節,但事前玩家并不知道。如果一個副本裡都是像李健那樣的男人,為了保命倒是極有可能推葉蘭出去做單人任務。
“诶,你有手電筒啊,怎麼不早點拿出來用?”
中間位置的尤閑被蝙蝠吓了個半死,連礦車都翻了,這時候正心有餘悸地扶起礦車,不滿地抱怨。
葉蘭反手關上開關,收入背包,冷聲道:“我自己的東西,我愛怎麼用怎麼用。”
“……”
看起來應該是自願的。
尤閑被噎得夠嗆,又不知該如何反駁,隻得悶悶閉上嘴,狠狠踹了腳洞壁。
保安大哥張了張口,又不想管這閑事,最後還是陳亮開了腔。
“都、都别吵了,”他結結巴巴打散了劍拔弩張的氣氛,“先進去找、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