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故意的?”師裴不可置信道。
“……”
時漱動了動手指,卻一言未發,剛才發生的一切在他的腦海裡飛快閃現,接着停留在某一瞬間。
難怪當時他覺得古怪。
礦洞裡的電源設備短路前是閃過電火花的,杜迪為什麼一點事都沒有?
而且,燈熄滅之前杜迪是在石室裡的,從時漱的位置本應該看不到他。
……否則,他多少會出聲提醒。
如果推論成真,那麼從頭追溯,杜迪甚至有可能是故意激怒尤閑。
杜迪的臉漲成紫紅色,他費力地從灼痛的喉嚨裡擠出幾個字,“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是麼?”
談燼在夜幕中盯着他,聲音漫不經心,手上卻猛然發力。
随着他右手五指一緊,杜迪臉上的表情立刻又痛苦了幾分,頭顱也不受控制地被那可怕的力度壓向後,後腦硌在集裝箱上。
在某一瞬間,他似乎聽到了軟骨的咯吱聲。
杜迪雖然瘦弱,到底也是個成年男性,此刻在談燼的手裡,卻像一副塑料玩具。
似乎隻要他輕輕一動手,就能擰斷他的脖子。
“你說他是……故意的?這、這不可能吧……要不,咱先把人放下來,有話慢慢說……”保安大哥忍不住勸道。
談燼沒回頭,他用空出的左手搭在太陽穴上,兩根細長的手指敲了敲,“因為,我看見了。”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像天靈蓋被潑了盆冷水,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其驚恐程度不亞于眼前所見。
在對普通人等同于瞎了的礦洞裡,他不僅看見了有東西拖走了陳亮,還看到了杜迪在電路短路後故意推倒了人塑?
杜迪的意識逐漸開始模糊,他張了張嘴,也隻能發出分辨不清的嘶啞聲音。
恍惚間,他聽到時漱在人群之中急聲開口:“别讓他死!”
……太好了,有救了。
杜迪嘴角不自覺地勾起笑意。
“時哥,”邢查拽了拽時漱的袖子,小聲道,“你也覺得這裡面可能有誤會?”
“不是,”時漱扯走胳膊,“他死了,我們還要平分他的工作量。”
“……”
之後沒有人再出聲,就在杜迪覺得胸腔幾乎要炸裂的前一秒,談燼放開了手。
他雙膝猛地跪地,空氣一瞬間灌入肺中,充血的咽部讓呼吸變得十分困難,他艱難吞咽兩下,緊接着猛烈咳嗽起來。
“現在呢?怎麼處理他?”葉蘭問。
談燼向地上瞥了一眼:“綁起來吧,輪流盯着他。”
“先等等。”時漱伸手攔下葉蘭。
他走上前,蹲在杜迪身前半米的位置。
“你推倒金像,”他問出剛才想到的一種可能性,“是知道洞壁後面是空的?”
可他怎麼會知道?
前天晚上杜迪來宿舍的時候,他的确聞到一股油脂的甜膩味道,但靠近時味道又沒了。
難道是杜迪先前進過礦洞,帶出來的味道?
他也是在那時候發現礦洞裡的怪物?
“……我根本、根本就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真的!”杜迪終于喘順了氣,他瞪着無辜的眼睛,哭得滿臉淚痕,“在洞裡的時候……我就是太害怕了才跑的,踩掉了電線,是我不對……但絕對不是故意的!時哥哥……”
時漱看着他的眼淚,轉頭對葉蘭說,“我沒什麼想問的了,綁起來吧。”
“……”
在他身後,邢查不确定道:“組長……”
“你沒參加過主管會吧。”時漱站起身,走過他時停下了腳步,“在那上面,同事為了不背鍋演得比他精彩多了。”
幾人不敢懈怠,七手八腳卸了晾衣繩将杜迪綁了個嚴嚴實實,時漱沒再管,跟着談燼去到熔爐邊上。
随着距離縮短,周圍的溫度也明顯升高。
走到安全距離,談燼停下腳步,雙手環胸,打量熔爐高度。
另一邊,邢查剛追上來,就聽到談燼若有所思地問時漱:“我有一個想法。”
邢查腳步一頓:……我根本就不想知道你這個想法是什麼。
現在邢查聽到說這句話就會觸發肌肉記憶,宛如看到老闆在每周的深夜忽然往工作群裡發一條——我有一個想法。
這個“想法”,可能意味着大改,可能意味着推翻重做,最可能的是意味着這個遊戲已經廢了。
時漱看上去很平靜,“你說。”
談燼:“你敢聽嗎?”
“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熔爐又爆出小小的金花,赤金映在談燼眼底,隻聽他說:“礦長似乎很喜歡鍍金的東西,也很寶貝他的金礦。”
時漱唔了一聲。
談燼偏過頭,看着時漱:“你說,要是他的寶貝熔爐炸了,他會不會出現?”
“……………………………………”
邢查在後面聽了個全程。
他忽然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跟了過來。
談燼,在方案A或方案B中間,
選擇了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