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燼:“有什麼問題?”
時漱壓低聲音,嚴肅道:“你哪來這麼多錢?”
“我在上個副本裡當過BOSS啊。”談燼也學着他的聲調,傾身向他。
“……所以?給你發獎金了還是怎麼着?”
“所以當我發現玩家不知道該獲取副本線索的時候,我會适當給予提醒,”談燼含笑說,“同時,收取報酬。很幸運,那兩批玩家都不是新人,身上有資源儲備。”
原來,那些人沒死?
時漱心裡莫名一松,接着,又擡眼看談燼。
“……”他鄭重提醒,“利用遊戲BUG刷資源是會被封号的。”
談燼笑了,“遊戲公司沒有做好測試環節,把有BUG的遊戲端給玩家,還要怪玩家利用BUG刷資源?沒道理。”
時漱莫名其妙被罵,忍不住辯駁:“BUG怎麼了?BUG也是我……也是程序一個代碼一個代碼敲出來的!”
談燼沒再說話,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
一小時後。
熔爐邊緣搭着成塊的集裝箱闆,才剛放上去已經被熏出了熱氣,在它之上,裝滿雪的礦車像過山車似的一輛接着一輛緩慢爬坡。
集裝箱後面,一排人貓腰蹲在地上,中間壓着一隻被捆得結結實實的杜迪。
暴風雨前的甯靜總是最煎熬的,這時候恐慌才席卷全身。
每個人都繃緊了後背,腦子裡隻有一句話:
這真行嗎?!
時漱從房間間隔的縫隙向外望,蓦地,視線被什麼擋了一下。
他回頭,身側,談燼的手還沒放下,就擋在他額角。
“怎麼,懷疑這個計劃的可行性?”談燼問。
“不是,”時漱對上他的視線,“就是覺得可惜。”
“可惜什麼,金子?”
“可惜,熔爐進不了礦洞。”
談燼順着這句話往下一想,笑了。
與此同時,咕咚——
第一輛礦車掉進了熔爐。
而後,是接二連三的咕咚聲。
時漱還要再看,就聽到身邊那人說,“不想瞎的話,可以别看了。”
就在這一瞬間,他眼角瞥到了光源。
就像閉着眼睛被強光照射,即使無法直接看見,卻也清楚那種朦胧的光線意味着什麼。
視覺先于聽覺,在爆亮瞬息照耀世界後他才聽到一聲遲來的巨響。
轟——
熱浪席卷而來,身後的集裝箱也跟着顫動,時漱下意識偏頭一躲,頭撞在一個硬物上。
在爆炸的餘韻終于結束後,他一擡頭,發現自己撞上的,是談燼的肩膀。
“……不是故意的。”時漱揉了揉額角,耳朵因為巨響還有些發懵。
談燼看起來倒沒受什麼影響,他抻直了腿,漫不經心道:“沒事,算工傷。”
“……”
時漱懶得理他。
見時漱和談燼動了,其他人也跟着探頭探腦。
“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有人小聲問。
話未完,一聲堪比爆炸聲的怒吼響徹整個礦場。
“我的镕金呢?!!!!!!!!”
……
集裝箱前的空地上。
到處都是冷卻的金子,以曾經熔爐所在的位置為中心點,呈自然噴射狀向外延伸,挂遍了空地上的每一塊凍土,間或夾雜着一塊塊灰黑的熔爐碎片,頗像一幅油彩藝術畫。
邢查贊歎似的合不攏嘴:“我去,這效果……3D都渲不出來吧?”
不知從哪裡出現的礦長呆愣站在其中,腳下踩着一塊水滴形的金片,他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半晌才找着自己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
“喜歡麼?”時漱伸手向地上一指,拿出對待老闆的态度,真誠問道,“你要的,鍍金。”
“……”
礦長張大了嘴巴,搜索遍對話庫也沒有找到一句可以接續的對話。
“哦對了,礦洞裡的是什麼東西?”時漱說,“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怪物巢穴?之前的礦工都去哪了?”
礦長終于回神,他下意識躲開時漱的視線,顧左右而言他,“什麼什麼東西?什麼地方?我告訴你們,今天這事我們沒完!等我清算出來有多少損失……你們全都得賠我!”
時漱攤手:“我們隻管挖礦,安全檢查是你應該做的事。啊,今晚的事故占用了休息時間,記得給我們算加班費。”
“你……你……”礦長呼哧呼哧喘得像個破風箱,他沖身後一揮手,虛空之中蓦然出現兩堵肉牆。
“給我把他……把他……!”
大概是真的沒有被錄入過可以傷害玩家的代碼,礦長把了半天也沒把出個所以然,但又不肯就此放過時漱,幾秒後,才終于憋出來一句。
“——先把他給我揍一頓再說!”
這兩位從副本開場就沒有說過一句台詞的保镖,臉上的橫肉一擰,蓦地齊刷刷朝時漱撲來。
望着猛撲而來的巨大黑影,時漱條件反射般後退。
他沒想到這兩個保镖真的有武力值。
黃金礦工不是個休閑遊戲嗎,怎麼還上強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