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漱一皺眉,立刻從中讀取出關鍵信息:“你們果然是同夥?”
杜迪笑而不答,“大家覺得呢?”
仿佛完美的瓷器從内部震動,在表面催生出一道道細小的裂紋。說不驚訝是假的,但杜迪的話又有幾分可信,誰知道他是不是為了自己開脫而嫁接矛盾?
“你就是想挑撥我們的關系!”邢查不忿地低吼,轉而對其他人說道,“别聽他胡說!”
杜迪仍在蠱惑:“隻要把他推出去,我們都能活……”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他人已經像失去了骨頭一般軟綿綿倒地。
——在他身後,露出談燼沒什麼情緒的臉。沒人看清他是怎麼過去的。
“太吵了。”談燼說。
所有人都怔在原地。
方才内心萌生出的些許動搖也頃刻間被畏懼所取代。
對于尋常人而言,即使心存惡意,但在真的動手之前,多少也會有所猶豫。
但談燼竟然直接就……
尤閑露出恐懼的目光:“你……你真把他殺了?!”
“你剛才不是很想殺了他嗎?”談燼嗤笑,“真的見人死,怎麼就開始害怕了?”
尤閑張了張嘴,隻能從喉嚨裡擠出碎片般的聲音。
“你看着他。”談燼對邢查甩下這句話,長腿一邁從杜迪身上跨過去,走向皺眉沉思的時漱。
“想到辦法了麼?”他問。
“……”時漱暫且從那句“他想吃的是你”中回神,捏了捏鼻根,“你是真想不出辦法,還是就等着我來想?”
“我負責體力,你負責腦力,我們不是這麼分工的?”
這個副本要是有績效評分,時漱可能會把原本準備給談燼打的B+改成C,不為别的,就為他每次在需要做決策時就消極怠工。
“要我說,不如把他們兩個人都推進去喂怪物。”葉蘭開口道,“留着他們也沒用。”
“我的意見不重要,”談燼的目光始終落在時漱臉上,那是強者的肆意,隻因他能輕而易舉達成一切想要的結果。
他說,“重要的是,你想怎麼做?”
又是那種感覺。
對他的行動充滿興趣,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審視着他。
……他好像很期待看他流露出惡意。
時漱閉上眼睛。
進入副本後的細枝末節快速在他的腦海中閃現,然後倒退至某一時間。
他重新睜開眼,轉頭沖邢查道:“你身上是不是還有吃的?”
“啊?”邢查愣了愣,緊接着一拍腦門,“對哦!我買的肉串!”
他忙不疊地從背包裡摸出在中庭的鐵闆燒攤上買的食物:“都在這裡了!”
存放在背包裡的烤串依然保持着剛出鍋時的油光四溢,隻是溫度已經冷掉,很難感知味道如何。
“不是說,它不吃這些的嗎?”邢查艱難吞咽,“它獨愛……人肉?”
“它不愛吃,不代表不吃,求生是本能,你知道在餓急的時候,動物連自己的同類都會吃麼?”時漱說。
“我不、不是很想知道……”邢查一臉何不食肉糜的驚異。
時漱沖他一揮手:“去拿個鐵鍬來。”
很快,肉串被綁在了鐵鍬上,時漱認真看了看還帶着配菜的肉串,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蓦地,一隻手伸到眼前,談燼的兩指間夾着一枚打火機。
“你可能需要這個?”
時漱瞥他一眼,打火機是金屬外殼,跟他項鍊上的花紋很相似,看來也是來自外面的東西。
時漱接過來,不多時,烤串飄出一股肉香。
“魚鈎有了。”時漱合上打火機。
現在,就等魚上鈎了。
每個人手裡都拿着鐵鍬,各自在礦道外面嚴陣以待。
綁着肉串的鐵鍬被探進了拆掉兩塊木闆的縫隙中,餘溫讓肉仍飄着誘人的香氣。
時間無聲淌過,直至肉香終于消弭在空氣中。
衆人精神緊繃,一瞬不瞬注視着黢黑的礦道。
難道……它真的不吃普通的肉?
就在衆人心裡犯嘀咕的時候,圍在礦道外側的師裴忽然出聲:“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所有人屏住呼吸。
緊接着他們都聽到了——
礦道深處,傳來細微的窸窣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