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飯堂的人找了一圈在東院泳池旁看見抱膝而坐的孟以栖,也不曉得她是不是故意為之,明明有很多地方能躲起來哭,卻偏偏選在他的地盤發洩,以至于有人的心更加塌陷了,不聽使喚地走向還在掉眼淚的人。
“你再往前栽進池子裡,我可不救你了。”
還在抽噎的人擡頭望來,因着心裡難受至極,回話也含着怨氣,“我會遊泳,誰要你救?”
“嘴巴不是挺會咄咄逼人?”楊靖安彎腰來看她淚痕遍布的臉,“怎麼先前不據理力争?”
“有什麼用?你那個親戚母女兩人一個比一個會賣慘,連我爸爸媽媽都向着她們,我哪裡是她們的對手?”隻有忍氣吞聲的份!
“這就是你跑出來的理由?”
有人傷心死了,也忘了與某人尴尬的處境,哭得稀裡嘩啦地問他,“我要怎麼解釋,我爸媽才會相信我呢?”
“你不用解釋了。”
“被誤會的人又不是你!”孟以栖不聽勸地還在掉淚眼。
“哪有父母不向着孩子的道理?孟以栖,你信不信回去之後,你爸爸媽媽會跟你道歉的。”
哭斷聲的人眨着疑惑的眼睛來問他,“為什麼?”
“因為你沒有錯。”
孟以栖終于不再哭了,因着飯堂裡她覺得一向對自己深信無疑的父母都選擇站在另一頭,還有誰會無條件地相信她呢?總不可能是與自己老死不相往來的楊靖安,可他此刻裡卻冰釋前嫌地選擇相信自己。
彎着腰的楊靖安叫她一錯不錯的眼神盯得心口倏然收緊,呼吸一熱地直起身來催促她,“進去洗把臉,哭得醜死了。”
孟以栖抹着鼻涕眼淚起身,嘴裡小聲地嘀咕不滿,“我要是醜你也沒好到哪裡去。”
“我聽得見。”有人警告她。
反正她裝作沒聽見,熟門熟路走進洋樓裡找衛生間,等洗完臉收拾好出來,陳媽的兒子王南柯拎來了兩份食盒,裡頭是剛出鍋不久的牛肉湯面。
“愣什麼?”打發走王南柯的楊靖安率先坐進餐桌裡準備吃面,“你不會被氣飽了吧?”
怎麼可能?席上心不在焉的那陣子根本沒吃多少東西,孟以栖立馬朝餐桌走來,“是啊,我氣得能吃下一頭牛!”
抄起筷子的孟以栖吃得正香之際,越來越沉默的氣氛卻令她心生愧疚之意,要曉得在涼亭裡撞見闊别已久的楊靖安時,她想得可是坐實了老死不相往來的約定,可眼下她與他卻和睦地坐在東院裡頭吃面條。
“楊靖安,”孟以栖咬斷面,終于肯來問他,“你在國外念書這段時間順利嗎?”
“你原來曉得我出國念書了?”某人譏諷她這段時間裡的無聲無息。
孟以栖當然也心有不暢快,但想想何必呢?他出國與否都是個人事件,合該沒理由告知她一聲,更遑論已經鬧掰的情況下。
“不是你說的老死不相往來嗎?”
“我說了很多話,可你記在心裡實現的隻有這一件不費吹灰之力的事。”
讨厭被誤會的人張嘴就來反駁,“明明是你一走了之後開始失聯。”我隻是被動地與你斷絕聯系。
“聯系你做什麼?”有人至今回憶起來還是心裡不平衡,“等着你一次又一次地找爛借口拒絕我?”轉頭再差别對待地應約他人!
事實面前,孟以栖無力還口,隻是關于那個下午的記憶還在腦海揮之不去,她始終記得有人口裡冷嘲熱諷的否認,這回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自作多情,一切歸于他不願輸于某人一截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