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二爺離開平江三天了,這三天裡,為了給蘇大根和虱子他們做練習,買廚具,這錢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
起初隻是趙氏一個人心疼,到了最後,看着匣子裡的家當越來越少,着實是沒有安全感。
這日,晨間。
蘇婉坐在梳妝台前對鏡描眉,趙氏站在她身後,一雙巧手正在她頭上侍弄,轉間一個“绀绾雙蟠髻”就出現了。
“養娘,你的手可真巧!”蘇婉拿起兩支花形钗寰分别插在兩邊,左右擺了擺頭,越看越覺得好看。
“這算得上什麼,也就大娘子你不嫌棄。”
趙氏這梳頭手藝也隻能算是一般,不過好在她會得多。蘇婉見識得少,自然覺得趙氏手巧。
“反正啊,我說好就好。”蘇婉對着鏡子莞爾一笑,轉過頭拉了拉趙氏的手,靠着她撒了個嬌。
“多大的人了,還這樣愛嬌!”趙氏假意的點了點蘇婉,然後又道:“在二爺面前也這樣多好?”
蘇婉一聽到她提喬二爺,就知道她還生氣喬二爺走的那日兩人還沒“和好”的事。
這古代就這點不好,房事一點隐私權都沒有。
“我自有分寸,您啊就□□心了,有空還不如去幫大根哥去相看相看。”
趙氏搖頭歎息。
蘇婉說着起了身,将寝衣換下,上身換上一件紫色寶相花紋的短褙子,下身是一件煙青色的旋裙。
她換完後,滿意的對着鏡子照了照,又拿起首飾盒裡的一個玉镯,套進手腕裡,轉首又對趙氏笑道:
“養娘,我們今日用過早飯,就去你們上次說得那家毓秀坊吧。”
“好,讓我這就讓他爹備馬車去。”
一想到要坐馬車,蘇婉瞬間有種不想出門的念頭。
*
蘇婉有些日子沒出門了,挑看車窗簾子,貪看着街道兩邊的熱鬧的人聲煙火氣。
“大娘子,你看那邊新開了家果子行哎,那是在做關撲買賣吧?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啊?”銀杏和趙氏坐在蘇婉對面,也正挑着簾子看着外面。
蘇婉不知道什麼是關撲買賣,不由好奇地湊過去看,這一看不得了了,這不就是現代的博.彩嗎?
那家果子行門口,擺一方桌,上面有幾枚銅錢,門口貼了一張告示,大概就是店家說客人交十文錢,可有一次關撲機會,需投擲出店家規定的幾枚背面或正面的銅錢,就可以免費得到店家的幾種水果。
這會那家店門口圍了不少人。
蘇婉感歎,這大和國人經商頭腦也是不一般啊!
“你想去玩,我讓木叔停車,你就去玩,回頭我們來帶你。”蘇婉看看不是很感興趣,不過想着小丫頭悶在家裡也沒處去,便想讓她去放放風。
她這一說,銀杏連忙說她也不去。
過了一會,終于到了毓秀坊門口,銀杏和趙氏先下了車,最後蘇婉下車時,跟來保護蘇婉的九斤蹲在地上,讓她踩他背下車時,把蘇婉吓了一跳,連忙拒絕。
九斤見蘇婉始終不肯踩他,隻好起身,抓了抓頭,心裡對她是越發敬重。
蘇婉撐着趙氏的手跳下馬車,擡頭看了下挂着毓秀坊三個金字的匾額,勾唇笑了笑,“走吧。”
九斤跟在蘇婉身後,蘇長木看管馬車。
這家繡坊确實很大,一樓擺放各類繡品樣貨,還有些繡制成衣,二樓大概就是供客人試戴或休息的地方。
這隻是面前供買賣的店鋪,後頭有一個三進院子,繡娘們便住在裡面。
九斤留在門口,蘇婉帶着趙氏她們進門,店裡這會客人不少,四五個夥計忙得團團轉。
“他就是那個管事的。”趙氏指了指正從樓下送客下來的胡管事,在蘇婉耳邊說道。
蘇婉點了點頭,不露聲色的先在店裡逛了起來,店裡各種繡件分門别類,繡帕、擺件、團扇、折扇套、屏風……
不過這類繡坊,大多數還是要靠接大戶人家指定的生意經營。
蘇婉看了看繡品,心裡莫名的激動,這就是古人的繡品啊。她有一套通過拍賣得來的仕女圖繡珍藏,現在見到真正的古品,自然是心動不已。
想着,她拿起一個團扇,看着上面的繡技對她來說普通的仕女圖,不由伸出手,想摸一摸針腳。
“哎,這位大娘子,如若不買,還是不要随便摸的好,咱這店裡的繡品都精貴的很,摸髒了不好賣了。”正忙着給城裡大糧商家裡的管事媽媽介紹新出的夏帕的夥計,餘光一掃,便見他身邊這位雖然很漂亮卻穿着普通的婦人正要伸手摸他家繡品,不由皺了眉嚷了幾句。
蘇婉拿着團扇,擡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負責接待的管事媽媽也正在用手細細摩挲着帕子上的繡花,愣了一下,“這不是樣品嗎?不能摸嗎?”
“樣品也分能摸與不能摸的。”夥計頂了一句。
他每天接待的客人多了去了,自然心高氣傲,成交量低的,自然不在他們用心的範圍裡。
“你這夥計怎麼說話的?她摸得,我家大娘子摸不得啊?”銀杏指着那位管事媽媽說道。
“礙你什麼事了?你們買不買,買了就給你摸,不買就放下,這大熱天的,别沾了汗,給弄壞了,你們也賠不起!”小夥計這話刺耳,卻是笑呵呵着說的。